佛法导论：美好生命，和谐社会，宜人自然
巴育陀尊者, 南传上座部佛法 ·Index
Prelude to Buddhadhamma - P.A.Payutto
佛法导论：美好生命，和谐社会，宜人自然 - 巴育陀尊者 - 摘要
佛法教导我们，通过身体、道德、心智和智慧的开发，达致圆满。这不仅能使个人生命美好、社会和谐安宁，更能与自然环境相得益彰，共同成就究竟的幸福与解脱。
初版序
《佛法导论：美好生命，和谐社会，宜人自然》这本书的诞生是出乎意料和自发的，并非受外界请求或呼吁。当时，一个重要机构提出了一个关于佛法的问题，我感到有必要向他们发送一个答案和解释。尽管这个解释不长，但我认为它总结了佛教的关键原则。我想到，如果我能对这个文本进行阐述，它就可以成为《佛法》一书的补充或伴侣卷——一种引言或概要的形式。因此，我在有限的时间内对文本进行了编辑和增补。
这本书的全部内容已经包含在《佛法》修订扩增版中。然而，一些刚开始学习佛法的读者可能会觉得，阅读《佛法》扩增版就像投入茫茫大海，不见陆地，无法将材料拼凑或整理成任何连贯的形状。这本《佛法导论》也许能帮助这些读者，既可以作为引言——提供一个了解要点的视角，有助于更容易理解和掌握学习——也可以作为概要，尤其是在日常生活和与世界息息相关的社会中实践教义的指南。
有些人曾表示，本书中过多的技术细节让他们感到不适。因此，我省略了大部分经文出处。
本书的出版是在皇家赞助下的政府公共基金资助下完成的，遵循了皇家传统。因此，这本免费分发的书籍是献给皇室美德的，就像2012年准备《佛法》修订扩增版时寻求支持一样。
值此法布施圆满之际，愿所有参与此善举的人都能在和平与幸福中兴旺，并在一切善法中成长。愿正法昌盛久住，为所有人的福祉和幸福而流传万古。
(帕·普塔戈萨里亚长老) 2016年4月13日
防范未来之危
巴利经典中包含了佛陀关于未来危险的四组连续教诲。在每一组中，佛陀都提到了五种不同的危险，警告僧伽社区要努力避免它们。在其中一些教诲中，佛陀是针对特定类型的个人进行告诫，而在另一些教诲中，他是普遍地告诫所有僧侣。
第一组教诲针对的是住林比丘。第二组教诲针对的是所有比丘。在这两种情况下，佛陀都警告比丘要保持警惕，敦促他们努力证悟尚未证悟的境界。
第三组和第四组教诲针对的是整个僧伽社区；在此，他敦促比丘们认识到五种当时尚未出现但未来将会出现的危险。如果这些危险已经开始出现，比丘们应该努力加以防范和纠正。
此处仅展示第三组教诲中的第一个因素。它直接关系到保护正法和戒律——传承和维护佛陀的教义与戒律。
比丘们，未来有这五种尚未出现但未来将会出现的危险。你们应该认识它们，并努力加以阻止。是哪五种呢？
未来将会有比丘身未修习、戒未修习、心未修习、慧未修习。
这些比丘，尽管自己身未修习、戒未修习、心未修习、慧未修习，却会（担任阿阇梨）为他人授具足戒，并且不能指导和训练那些受具足戒者在增上戒（戒）、增上心（定）和增上慧（慧）方面。
那些受具足戒者也将是身未修习、戒未修习、心未修习、慧未修习。
这些受具足戒者，尽管自己身未修习、戒未修习、心未修习、慧未修习，却会为他人授具足戒，并且不能指导和训练那些受具足戒者在增上戒、增上心和增上慧方面。
那些受具足戒者也将是身未修习、戒未修习、心未修习、慧未修习。
因此，比丘们，通过法的败坏导致律的败坏，通过律的败坏导致法的败坏。
比丘们，这第一个未来之危尚未出现，但未来将会出现。你们应该认识它，并努力加以防范。
从三学圆满到四法开发圆满
佛陀的教义，称为佛法，描述了与自然法则相符的世界和人类存在的真理。当人们理解这个真理时，他们就会正确地生活，并将生命发展至圆满。他们能够以良好、积极的方式关照自己、社区和整个世界，和谐而有尊严地生活。
上文引用的佛陀之语描述了三学（三学处）的实践，最终使人获得四方面的自主，即“完全发展”（bhāvita）——完成了四法开发（bhāvanā）。“bhāvita”这个词传达了佛法的目标。三学、四法开发和四法圆满之间的关系应该被清楚地理解。
本书《佛法导论》旨在阐明这种关系。
佛法导论：美好生命，和谐社会，宜人自然
第一章：宜人自然环境
佛教的诞生地
佛陀生命中一系列重要事件，是佛教起源的关键转折点，发生在他出家过无家生活之后（当时仍是菩萨）。首先，他前往著名的隐居地，修行居住在那里的大师们所教授的教义。完成学业后，他得出结论，这些教义并不能导向最终目标。因此，他放弃了这些修行，遵循自己的道路，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进行精神探索。
最终，佛陀在优楼频螺的军头村找到了这样一个合适的地点。当时，他发表了一些诗偈，这些诗偈记载在《巴利三藏》的四部经中，内容如下：
“此地实在宜人**，有遮蔽的、宜人的树林，清澈的河流，平坦的河岸，附近有供化缘的村庄。这定能满足渴望精进修行的善家子弟。”
“确实，比丘们，我坐在那里，下定决心：‘这里适合精进修行。’”
正是在优楼频螺这个宜人之地，佛陀证得了觉悟，这被认为是佛教的起点，正如《巴利三藏》第四卷（Vin.I.1）中记载的段落所证实：
彼时，刚证悟的世尊，在优楼频螺，菩提树下，尼连禅河岸边，安住于解脱之乐长达一周。
当时，在夜间初更时分，世尊思惟了缘起法，顺逆推演，如是：‘无明缘行……’
这是佛陀一生中一个重要的场景，画家们常在描绘佛传时，描绘佛陀在尼连禅河畔菩提树荫下安住于解脱之乐的宜人氛围中。正是从这里，佛陀开始了弘法事业。
（艺术家们通常在绘画和插图中描绘佛陀一生中这一重要事件：他坐在菩提树下清爽的荫凉中，享受着解脱的喜悦。菩提树坐落在尼连禅河畔的景象，是自然保育和环境保护的恰当象征。这可以用“真正宜人的地区”（拥有宜人的树林和清澈的流水）——ramaṇīyo vata bhūmibhāgo——来概括。）
此后不久，当佛陀在摩揭陀国首都王舍城弘法时，频婆娑罗王对佛法生信，将皇家园林竹林精舍献给佛陀作为住所，并作为比丘僧伽修习沙门法之地。佛陀宣布：“比丘们，我允许建立僧伽蓝。”这是佛教第一个僧伽蓝的起源。
在巴利语中，“僧伽蓝”一词是ārāma，也可译作“园林”、“树林”或“花园”。一个ārāma是宜人之地（ramaṇīya）。（这两个词有相同的词根：ārāma是名词，ramaṇīya是形容词。）
那时，频婆娑罗王供养的竹林精舍属于ārāma范畴。它被称为竹林精舍（Veḷuvanārāma）。
此后，其他在家信众建造并供养了寺院，或供养了可建造寺院的林地。因此，佛教寺院的数量逐渐增加。这些寺院都具有宜人之地的独特特征：一个美丽、清新、令人愉悦的地方。
在经典中，ramaṇīya一词经常使用。然而，在诗歌中，这个词相对较长且略显笨拙。因此，通常改用ramma一词，将音节从四个减少到两个。但这两个词的含义是相同的。
当富商给孤独长者向僧伽供养祇园精舍时，佛陀对他说：“为比丘们建造一个宜人的住所。”
自古以来，苦行僧、隐士和修行者就一直重视——甚至可以说他们遵守着——寻找和创建宜人居所的标准和指南。例如，维湿婆多罗就建造了这样一座隐居所。即使是一间简单的茅草屋，也是一个清新、宜人、亲近自然的住所。
在巴利语中，宜人、迷人、美丽之地的定义被扩展，包括天人、君主和富商的居所。这里的美丽和魅力指的是一个充满华丽、宏伟、庄严装饰的场所。
但即使是宏伟的天宫，要被认为是“宜人”的，它也必须具备一个基本特征，即置身于清新、充满活力的自然环境中。
丰沛水源与繁茂植物
因此，居住地必须具备宜人的重要特征，特别是寺院。一方面，它以自然为基础和核心组成部分；另一方面，它遵守戒律的范围，僧众维护寺院的清洁、整洁、幽静、安全，获得轻安乐（平静、轻松、放松的快乐）。这与俗家不同，俗家通常会用华丽的装饰来炫耀其地位或财富，并可能从宜人发展到放纵。他们所获得的快乐仅仅基于舒适的环境或娱乐。
宜人这一重要特征的核心基础，也是在其他一切事物之前首先提及的，可以认为是宜人的最低限度或必要标准，即水和树荫的充裕（“荫——树荫+水——水”，即具足荫水）。
就像在优楼频螺的军头村，佛陀决定以此作为他修行的场所，他自己描述道：“有遮蔽的、宜人的树林，清澈的河流，平坦的河岸，河水清凉宜人。”
他所描述的具足水和树荫的宜人之地各不相同，例如有的地方说：“莲花池水清澈，味道甘美，清凉，干净，闪闪发光，河岸平坦美丽，带来了喜悦，各种树木茂盛，遮蔽成荫。”
但无论多么精美，它都意味着有充足的水和可供休憩的树荫。
除了作为主要核心的水和树荫，还应有地域的完备，指的是清洁、整洁、无污染、秩序井然、安全、悦目、值得关注和迷人的地区、地点、社区、土地等，地形平坦，便于行走。优楼频螺就是这样一个区域的例子，那里的河岸平缓而平整。
有些地方记载，沙滩或大片沙地延绵远方，如同铺满了银片或金箔。这一点进一步延伸到微风、阳光、天空，包括夜晚，月光明亮，夜空清澈，没有灰尘和烟雾。说到这里，就留给诗人去描绘吧。
其次，还应具备交通的完备，例如，地点不至于太近也不至于太远，交通便利。
接下来，就是人员的完备：没有恶人居住；相反，有贤德、智慧、值得信赖的人居住，能够传授知识和理解。这两项特征对僧伽尤为重要，他们的住所应安静、祥和，不拥挤、不嘈杂，适合清修。
总而言之，佛教非常重视居住地。选择和营造宜人、清新、愉悦、滋养生命、愉悦身心的居住地，是人类发展系统的第一大基本原则，即身体开发的组成部分。
（身体开发 = 发展感官之身，即发展作为与世界或环境接触、感知和交流通道的身体，包括所有感官系统：眼、耳、鼻、舌、身。通过感官的约束，以正念的方式感知和交流，从而获得良好的结果。）
居住地，包括住所、工作场所、周遭环境，是人们生活的平台和基础。人们在这里谋生，进行各种活动，努力提升自己，体验生活的许多喜乐与悲伤。生命始于家，亦终于家。
人们的居住地是人类世界与自然世界之间的连接点，后者支撑着所有人类活动。因此，人类保护和维护清新、健康、繁荣的自然环境至关重要。
人类历史上不乏例子，当这种福祉和完备的基本状态被切断——当人们失去树荫和水——当泉源干涸、森林被砍伐时，很快情况就会变得严峻。人们随后需要迁徙，将他们的定居点转移到其他地方。繁荣的土地变成荒地，变得荒芜。如果情况变得危急，独立的民族国家就会消失，甚至整个文明也会崩溃。
有两种看待人类的方式。首先，将人视为独立的个体，作为社会实体的一部分。虽然这些个体从社会中获得各种形式的快乐，例如财富、名誉、赞扬、娱乐等，但这些快乐形式相对肤浅。它们可以被视为人为的——社会的点缀。它们没有可靠或持久的实质。
其次，将人视为有生命的生物体，作为自然系统的一部分。这指的是人类的本质。正是在这个有生命的生物体的核心，我们能够见证和验证真实、内在的幸福。为了实现真正的满足，人们需要体验一种内在的、与自然相连的精神幸福。这种更深层的幸福充满内心，并作为一个人生命的基础。
总而言之，在基本层面，应该为人们提供机会，让他们通过置身于宜人、清新的自然环境中体验喜悦。这始于土地——森林、茂盛的植被、无数种类的鲜花和山脉——以及清澈、未受污染的湖泊和河流。此外，这个地区还享有阳光、宜人的微风和清新的空气。
圣者安住于喜悦
那些已完全证得佛法的人，即佛陀和阿罗汉们，在宜人的自然环境中开始他们的修行之旅。当他们完成修行后，他们时时刻刻都安住于持续不断的幸福中。他们体验到继续生活在宜人自然环境中的基本喜悦；此外，无论他们居住在何处，无论那个地区如何，他们都会将该地点变成他人的宜人之地。
如上所述，佛陀在觉悟之前，发现了一个宜人的区域，并决定留在那里进行禅修。后来在他生命的晚期，在进入究竟涅槃前三个月，当他为阿难尊者提供机会，邀请他延长生命时，他提到了许多宜人之地：
阿难，王舍城是宜人之地，耆阇崛山是宜人之地，七叶窟是宜人之地，温泉精舍是宜人之地，毗舍离城是宜人之地……巴瓦拉圣地是宜人之地。
早些时候，在佛陀前往迦毗罗卫国探望亲戚之前，迦卢陀夷尊者用大约六十首诗偈，描绘了他们将要经过的森林和山区小径的美丽与壮丽。例如：
“大雄尊者，树木繁花似锦，令人心旷神怡（manorama），花香弥漫四方，犹如天香。它们落叶纷飞，准备萌发新芽。现在正是从此处启程，继续前行的时候。”
听完这些诗偈后，佛陀接受了邀请，踏上了旅程。
那些居住在森林和山区的阿罗汉们，早上会步行到村庄去化缘。当他们回到住所时，他们会一路欣赏周遭的自然环境。例如，这在迦叶尊者的诗偈中有所体现：
群山之巅，令人心旷神怡，古木参天，绵延成行，象鸣声声，响彻云霄，此乃宜人之地，群山让我心生喜悦……
自佛陀时代以来，僧侣们在旅行中相遇时，互相问候，并询问各自的住所是否舒适宜人，已成为一种习俗。通常，一位僧侣在回应这样的问候时会肯定地回答。
这方面的一个例子可以在《大牛角林经》中看到。在这里，舍利弗尊者向阿难尊者致以法问候：
牛角娑罗林是宜人之地，夜晚清澈明亮，娑罗树花开满林，芬芳四溢，犹如天香。朋友啊……怎样的比丘才能庄严牛角娑罗林呢？
佛陀般涅槃后不久，摩揭陀国大臣婆悉迦罗婆罗门在王舍城巡视，偶然遇见阿难尊者。在一番亲切交谈后，婆悉迦罗作了如下询问：
婆悉迦罗：“阿难尊者，您现在住在哪里？” 阿难：“婆罗门，我现在住在竹林精舍。” 婆悉迦罗：“阿难尊者，竹林精舍是否依然宜人，寂静，没有喧嚣和拥挤，适合隐居，有利于修行？” 阿难：“婆罗门，确实，竹林精舍依然宜人，寂静，没有喧嚣和拥挤，适合隐居，有利于修行，正是因为有像您这样的守护者。”
我们简称的“摩诃维湿婆多罗本生”（Mahā Vessantara Jātaka），包含十三个章节，其中有两个章节专门描述了两个森林荒野地区——小林和大林——的壮丽与美丽。
正式的戒律（律藏）中包含了佛陀关于僧侣照管其住所的规定：保持清洁、整洁和赏心悦目，即将其维护为“宜人之地”。这些规则被称为“住处之责”。
由于居住在亲近自然——树木和林地——的环境中，僧侣们每天清扫落叶是一项例行职责。僧侣扫叶已成为泰国文化中的标志性形象，正如诵经书中将“清扫寺院庭院”列入僧侣日常作息清单。同样，保持寺院清洁，包括清扫落叶，也被视为照顾上座和老师的一种方式。
僧伽社区有责任保持寺院清洁整洁、绿树成荫，使其成为一个宜人之地，从清扫院落、清除落叶开始。这应该已成为泰国传统中代代相传的清晰而严肃的实践。宜人寺院的鼓舞人心的形象，也因此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并在不同时代的诗歌中得到了体现。
例如，Narinthibet 在他题为《尼拉斯·纳林》的诗中，赞美了阿育陀耶王朝末期和拉达那哥欣王朝初期寺院的宜人氛围，例如：
殿宇，回廊，圆顶大殿，殿堂宽敞，法座堂院，佛陀清净。 经藏楼，晚钟鸣，水晶油灯，照彻夜空，月光皎皎。
感官约束与创造宜人之地
根据佛陀所阐述的基本原则，出家成为比丘或接受僧伽训练，涉及持守戒律，称为《别解脱戒》，其中包含227条训练规则。
这类似于任何社区或机构制定的规章制度。例如，一个人如果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就有义务遵守公务员的纪律。即使是孩子，当他们入学时，也必须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并保持适当的礼仪。对《别解脱戒》的自律被认为是僧侣道德行为的基本实践。
在解释了对《别解脱戒》的约束后，佛陀会将此原则与感官约束联系起来，使用“indriyesu guttadvāro”这个表达，意思是守护、保护并掌控感官之门。
感官约束是指懂得如何巧妙地运用认知之门，即眼、耳、鼻、舌、身——我们与外部世界互动和交流的通道——以富有成效的方式，从而为个人进步创造基础。感官约束是所有精神发展方面的开端。
人体是五种感官接触——通过眼、耳、鼻、舌、身进行的接触——的汇合点。五感是我们感知和认知外部世界的途径。因此，身体被称为“五门之身”或“五触门之身”。
身体开发——发展“五门之身”——是通过感官约束进行的。在这里，人们发展了运用感官的技能，在眼睛看形色、耳朵听声音、鼻子嗅气味、舌头品尝味道、身体接触触觉时保持警觉。人们以正念接触感官，而不是停留在喜悦和不悦的感觉中，这常常导致迷恋、沉溺、恼怒、沮丧、困惑等。
一个人以正念、探究和辨别来观察形色、聆听声音等。一个人增加诸如喜悦、快乐、内心平静、满足、爱、慈悲、热情、求知欲、行动积极性、建设性思维等善法。
对于僧侣来说，巧妙的感官约束有助于保持戒律，并忠于《别解脱戒》。因此，身体开发与道德发展相关联并支持道德发展。
（注释将这两种约束都称为戒律，即别解脱戒和感官约束戒。）
对感官之门的细心关注，即有效的身体开发，是关注身业和语业渠道的起点，即有效道德发展的起点。
因此，对感官之门的细心关注，即感官约束——身体开发的核心——是精神实践的关键部分，与道德发展并驾齐驱。
在泰国，人们常谈论僧侣的端庄与克制（或缺乏克制）。这表明感官约束历来受到高度重视。然而，如今，似乎只剩下这个原则的抽象概念或仪式结构。人们只看到外在形式；他们不理解感官约束的真正意义和实际应用。因此，我们应该努力复兴这一重要原则，不仅在僧伽社区中，而且要全面推广，将其融入更广泛社会中人们的通识教育和发展。
感官机能，又称感官接触之门，持续不断地与外部世界互动。我们应该努力接触有利的事物，这些事物能引导我们走向积极的方向，并引发健康的心理状态，例如喜悦、宁静、满足、爱和慈悲。此外，还能获得新的视角，懂得如何好好生活。
这与漫无目的地、不加选择地对刺激做出无休止的反应形成对比。
生活在健康的环境中极大地促进了身体开发的进步，并强化和增强了其他方面开发的进展。因此，有一些指导方针可供选择和创建住所——一个人的常规和既定环境——使其宜人。
这些指导方针尤其适用于僧侣，他们的日常职责是进行身体开发训练。他们被鼓励去寻找和建立宜人的住所。如上所述，佛陀在维护基本僧伽纪律的背景下，将感官约束——身体开发的一部分——与道德开发结合起来。
事实上，每个人都应该应用这些原则。我们都应该选择和创造一个宜人的住所，包括我们的家、办公室等，保持清洁、整洁、优雅和令人愉悦。土地、水、空气和整体自然环境都将因此清新、令人满意、安全，并有利于人们的成长和进步。
总而言之，身体的有效发展，导致与世界的熟练和有益互动，始于宜人的原则。
到目前为止，重点一直在身体开发：精神发展的基本阶段。虽然这是一个初级实践阶段，但它至关重要，而且往往被忽视。它涉及建立一个支持性的环境，并促进人们准备好在所有四个方面的人类发展中进步。
第二章：行善积德，培育和谐社区
传承传统，护持佛教
我童年时有一段鲜明的记忆。当我还是个住在乡下的年轻沙弥时，我注意到一种古老的传统，僧侣们会说法，谈论因陀罗天神和他的七种修行。他们讲述了年轻的摩伽和他的朋友们如何热忱而坚定地行善积德，最终转生为因陀罗和三十三天忉利天的天众。这是佛教对因陀罗传说的诠释。
然而，后来，这个因陀罗的传说似乎已经消失或被遗忘。大多数泰国人都听过因陀罗的名字，许多人也行善积德，但大部分人对摩伽的故事以及他转生为因陀罗之前所行的善事并不熟悉。我提出这件事的原因是，我想对古代泰国的传统获得更清晰可靠的证言和理解。
假设在60-70年前，关于因陀罗七种修行或因陀罗传说的佛法讲道传统仍然普遍存在和活跃，这表明泰缅佛历2500年（公元1957年）之前的泰国人民，比今天的大多数人对功德和行善积德的理解要清晰和精确得多。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个例子，表明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当泰国人民远离佛法知识，泰国传统文化逐渐衰落时，许多被称为佛法和泰国传统文化的行为实践，可能只剩下形式上的敷衍。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泰国人民如今所认识和实践的佛法教义，可能已经有所歪曲或变质，甚至变得飘渺不定，至少也是狭隘了。
当知识或实践有所歪曲或变质时，除了失去其真实意义和目的所应带来的利益外，还可能在各个层面造成损害：对佛教，对泰国文化和传统，对个人，乃至对整个国家。
无论如何，此处讲述因陀罗的传说似乎是有益的，以期恢复人们对功德和佛教行善理念的理解，并弥补泰国社会的缺陷。
在泰国社会，追溯到古代，因陀罗扮演着高度重要且受到极大尊敬的角色，从王室到平民百姓。因此，他一直是许多流行信仰和习俗的来源。例如，因陀罗有四个天界乐园：吉祥园、粗涩园、杂林园和欢喜园。这些名字因此在泰国被用于皇宫、贵族庄园和重要的政府中心。
与因陀罗相关的名称，为泰国人民所熟知并传达着辉煌与威严的意义，包括：哇集拉伍德、维詹塔宫、维詹塔王家战车、爱罗婆那大象、难陀莲花池以及忉利天特有的天树——波利阇达（Pāricchattaka）。
因陀罗自吠陀时代以来就是一位重要且杰出的神祇。当雅利安人入侵印度次大陆时，因陀罗被尊为最高神祇——至高无上的战士。然而，当雅利安人在印度站稳脚跟后，战争不再是最优先事项。因此，因陀罗的重要性逐渐减弱，而梵天神则日益突出。婆罗门声称梵天通过神谕将人类分为四个种姓。他们还建立了一套精心设计的献祭仪式系统，声称这些对于与神结合至关重要。
佛陀觉悟后，他教导说，人们应该崇敬和供奉的有效对象是内在的自然真理——佛法。他敦促人们放弃种姓制度，停止血祭。他指出，人类和天人彼此独立。两者都能够通过各自的修行方式证悟绝对真理，从而达到彻底的觉悟。
因此，那些自愿走上圣道并受具足戒成为比丘的人，在形式上与天人没有义务关联。参与或责任是有限的。在某些情况下，渴望精神进步的天人可能会前来向有德行的僧侣请法。否则，虔诚的天人可能会向僧侣提供服务。此外，如果僧侣思想不羁或行为不当，心性纯洁的天人可能会前来提供告诫和积极的提醒。（当然，也有一些不道德的天人；对于这些，佛陀鼓励僧侣保持慈悲之心。）
审视佛教俗家社区，似乎许多人对佛教之路的理解不足，并且仍然焦虑地关注着神力及其干预。
在佛教经典中，梵天神处于背景之中，通常不干预人类事务。然而，古老而强大的因陀罗神在人类世界中仍然扮演着主导角色。但在这里，古代吠陀宗教中强大的因陀罗神，转化为佛教万神殿中的因陀罗，他与人类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的行为从展示神力并压制他人的统治，转变为保护有德者和帮助正义者。
因此，在佛教经典中，因陀罗呈现出两种原型。第一种是古代吠陀传统中最初的神，他嫉妒地守护着自己的至高无上，担心有人会篡夺他的权力。例如，如果一位隐士或苦行僧正在进行严格的苦行，因陀罗的宝座就会发热，迫使他去探查谁拥有能够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巅峰推翻的竞争性神通。他因此会寻求破坏此人修行并摧毁其苦行的方法。
第二种是尊敬佛陀的因陀罗神。如果有德行的人——那些致力于行善的人——受到迫害或阻碍，或者他们遭受不公，因陀罗的宝座就会发热。探查并确认原因后，因陀罗会进行干预并提供帮助。不久前，泰国人民广泛熟悉皇家作品《桑康》中的相关诗句：“往日柔软的神座突然变得坚硬如石，令人惊异……（因陀罗）用神眼探查危难之因，便得知罗阇那公主面临的危险，他救她于必死无疑。”
在佛教叙事中，因陀罗支持人们修行佛法。甚至可以说，这是三十三天忉利天天众的主要任务和责任，他们在善法堂中讨论和审查此事。
如经典所载，在十五望日的布萨日——农历十五日——四大天王会巡视人间，记录有多少人赡养父母、供养沙门和婆罗门、尊重社区中的长者、持守布萨日戒律以及行善积德。在十四日布萨日，他们会派遣子嗣进行巡视；在初八日布萨日，他们会派遣随从天人进行巡视。这些巡视结束后，他们会向聚集在善法堂的忉利天天众汇报。
推广宜人之地，培育健康社区
如上所述，五十年前，泰国人民熟悉因陀罗的七种卓越修行——因陀罗的恒常努力。《巴利三藏》记载了摩伽如何通过实践这七种修行转生为因陀罗天神。它进一步将“善人”定义为正是遵守这七种修行的人。
七种卓越修行如下：
一个人立下终生誓愿： 1. 孝养父母。 2. 对家族长辈常怀谦卑恭敬之心。 3. 言语柔和婉转。 4. 不挑拨离间；反之，言语能团结人心，促进和谐。 5. 居家生活心无悭吝；乐于舍弃和分享。 6. 言语诚实。 7. 不生嗔怒；若嗔怒生起，立即将其消除。
经文讲述了青年摩伽的故事，他行善积德，创造了宜人的环境，培育了和谐的社区。这个行善积德的故事在泰国流传了几个世纪，直到最近，在泰国社会中仍广为人知。
这个道德故事如今在泰国已被广泛遗忘。然而，它传达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因为它有助于澄清“功德”（Pali: puñña；“善业”）一词的含义，所以在此对这个故事进行深入叙述似乎是必要的。
很久以前，在摩揭陀国的摩迦罗伽村，村民们正合力改善他们的家园和社区。其中有一个名叫摩伽的年轻婆罗门。他清理了垃圾，整理了自己的住所，使其成为宜人之地。工作完成后，他休息了。
另一个村民觊觎他的财产，强行将摩伽逐出，剥夺了他的土地。尽管被迫离开，摩伽并没有生气。相反，他清理了一块新地，也把它变成了宜人之地。但在这里，又有人来将他赶走。摩伽再次没有生气，而是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把它变成了清新、宜人的场所。
这种被逐出土地的情况又发生了好几次。然而摩伽从未生气。他只是继续前进，在别处创建新的住所。此外，他会自言自语，认为其他人能够通过住在这些宜人之地体验到快乐是幸运的。他会反思：“他们的幸福是我行为的结果。因此，我的行为肯定算是功德，它们也会为我自己带来幸福。”
早上，摩伽会拿着锄头清理空地，把它们变成宜人之地，村民们，无论老少，都可以在那里坐下休息。无论人们在哪里聚集，例如在村广场，摩伽都会打扫整理该区域，使其成为一个舒适放松的地方，从而为大众带来快乐。在寒冷的季节，他会为人们生火取暖；在炎热的季节，他会为人们准备水以解渴。
摩伽进一步反思，每个人都喜爱和欣赏清新、宜人的地方。没有人不喜欢美丽、宁静的环境。因此，他决定每天清晨早起，肩扛锄头和刀片，离家平整公共道路，清除任何缠绕的树枝和植被。
当工作量增加时，摩伽需要整天工作，晚上很晚才回家。有一天，一个邻居——另一个年轻人——问他一整天都在做什么。摩伽回答说他一直在行善积德，为天堂开辟道路。那个年轻人问他是否可以做他的同伴并分享这份功德。从那时起，他们两人一起工作。
此后不久，村里的其他年轻人询问他们的活动，并因此加入了他们的行善积德事业。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直到同伴团体发展到三十三人。他们积极地四处奔走，行善积德。除了改善进入村庄的道路外，他们还在路口建造了凉亭，挖掘了池塘，并修建了桥梁。
摩伽是这个团体的领袖，最终赢得了更广泛社区的尊重和信任。他随后鼓励村民实践慷慨，并戒除不善的行为，例如饮酒和赌博。不久之后，大多数村民都参与慈善行为并遵守道德戒律。
这群年轻的行善者，手持锄头等工具，将村庄外围的道路清理平整了许多公里。
村长看到这群年轻人做着他们的工作，变得焦躁不安。以前，当村民们饮酒、打猎、捕鱼等时，他通过征收酒税和收取其他费用获得了丰厚的利润。然而，一旦他们开始追随摩伽行善积德，他的收入就枯竭了。因此，他密谋了一个干预的方法。
他召集这些年轻人开会，问他们：“你们出去都在做什么？”
这群行善的年轻人回答说：“我们正在修通往天堂的路，大人。”
村长说：“你们是居家之人。你们不应该做这种工作。你们应该在森林里打猎捕鱼，以此谋生，并酿酒自娱自乐。现在去吧，做那些正常的工作。”
摩伽和他的同伴们反对，并拒绝听从这个建议。尽管他们一再受到村长的斥责，但他们拒绝了他的请求。最终，村长大怒，想出了一个方法来除掉这些恼人的对手。于是他提出了正式指控，向当地国王上奏，声称：“陛下，我发现一群盗贼路过我的领地。”国王回复道：“你必须抓住他们并把他们带到这里。”他服从了国王的命令，逮捕了摩伽和他的同伴，并将他们带到王宫。
国王未经适当调查，便下令用大象将这些人都踏死。但由于这些行善者慈悲心的力量，大象拒绝踩踏他们。国王认为大象可能因为囚犯众多而感到焦虑，于是他下令让这些人趴下，用芦苇席覆盖。然而，大象仍然退缩了。
国王感到困惑。经过询问，他得知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行善，例如照料道路、建造凉亭、挖掘池塘和修建桥梁，以造福民众，国王对此赞不绝口，并提供了庇护。
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国王反而将整个村庄赐予这三十三位年轻人，由他们负责管理。他命令村长作为他们的仆人，为了他们的便利和舒适，他还赠送了那头大象作为他们的交通工具。
这群年轻人欣喜若狂——他们认识到行善积德的福报，此外他们还获得了一头皇家大象来协助他们的工作。他们决定增加行善积德的活动，经过相互协商，他们开始在村庄附近的路口建造一座坚固的休息厅。这是一个大型建筑项目，需要专业的木匠和建筑师的帮助。然而，在他们的功德活动中，他们还没有为女性提供参与的机会——他们还没有让女性分享功德。
这个建筑项目是一个辉煌的功德盛会，村里的妇女也参与了行善积德。例如：须达摩（摩伽的妻子之一）是建造大厅的监督者——她指示木匠在大厅屋脊上刻上她的名字须达摩，从而为建筑物命名；善难陀负责挖掘莲花池；妙画则指导建造了一个宜人的花园。
摩伽一生都遵守着上述的七种修行，他与他的同伴们持续不断地行善积德。他们都转生到忉利天，摩伽——作为团体的领袖——转生为释迦（因陀罗）。
摩伽的故事——因陀罗的传说——所描述的行善积德或功德（善业）清楚地强调了通过实践善行、创造宜人环境以及培育和平社区来行善积德，在这个社区中，每个人都和谐相处并培养美德。
这符合佛陀教诲中的原则：
栽种果园林地者，建造桥梁（包括提供渡船）者，提供饮用水者，挖掘水井池塘者，以及提供住宿和庇护所者——这些人的功德日夜不断增长。他们坚守正法，圆满戒行，行于天道。
佛教习俗有益泰国社会并护持佛教
之所以在此长篇讲述行善积德，是因为它对佛教和泰国社会都至关重要。
众所周知，泰国文化和传统的许多方面，都源于佛教的起源，泰国人民几个世纪以来，为了泰国社会的福祉和繁荣，汲取、运用和传承了佛教原则。为了维护和传承这些传统，准确理解那些已被应用和实践的佛教基本原则至关重要。
如果人们对这些原则的理解模糊不清，实践变得扭曲或结构发生根本性变化，那么除了可能损害（而非改善）泰国社会外，佛教的结构也可能被破坏。但如果人们立足于正确的理解和实践，那么除了泰国社会固有的良善传统将世代相传外，真正的佛法教义也将得到保护和保存。
如果我们承认文化遗产是任何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个国家独特的特征，也是国家身份的重要标志，那么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社会成员有责任维护文化传统。如果泰国人民能够做到这一点——在行为、心境和智慧理解层面实现这些传统——那么佛教作为泰国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将得到保存。此外，佛教将继续保护并造福泰国社会。
而且，这将避免因局限、模糊或扭曲的理解而造成的危害。
这里的意思是，无论是泰国王室还是泰国人民，在佛教和泰国文化方面的职责是相互关联的，这与维护泰国人民和泰国社会的利益紧密相连。
不难看出，在泰国文化中传承下来的佛教，将泰国佛教徒社会划分为两个主要社区：出家众和在家众，即僧伽和更广大的俗家或民众。这本身就符合佛教的原则。
这两个主要的佛教社区，尽管生活方式和活动领域截然不同，但它们共享一个共同的基础——一个支撑其独特修行方式的基石。此外，它们的路径经常交织在一起，其目标和目的地汇聚于一点。
泰国前几代人遵循着一种简单的模式，即：僧伽社区——僧众——直接以涅槃为目标；俗家社区则以涅槃为最终目标，同时将天界作为中间避难所。
当这种心境和理解（两者都是名法的一部分）在人们生活中清晰展现时，它便演变为文化，形成了相对明确的分离模式。在僧伽方面，其生活方式直接与涅槃之路相符。而俗家社区——民众社会——则更强调天界之路；在此，修行涅槃之路是有效且值得称赞的，但更多地被视为个人或私人的努力。
（这里泰国文化应该将俗家之路提升到涅槃之路的初级阶段，不应停留在天界之路。）
如果仔细观察，当代泰国的文化和传统中，仍然可以看到这种双向分离的体系，这在各种行善积德的传统中也有体现。但是，这里要讨论的是前述的摩伽行善积德的故事，或者说因陀罗的传说。由于这个故事已经模糊不清，作者本人也几乎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只能在原则的基础上进行推测性的叙述。
简而言之，可以说，根据上述与泰国其他传统相符的观点，泰国文化传统中，我们讲授《大本生经》时，最初可能或者应该也有另一种传统讲授与之并存，即：
- 讲授《大本生经》，阐述菩萨圆满波罗蜜的故事，这是菩提智之路，导向涅槃。这被提升为一种理想，应当努力维护其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 讲授因陀罗七种卓越修行的故事，重点在于摩伽及其同伴的善业。这是处于世间八法和天神神力、外在影响之中的俗家或大众的善业之路，他们仍然渴望获得天界层次的幸福和荣耀。
这里的推测性论述是那些有志者可以进一步探究的问题。
但无论这种历史分析是否准确，我们无疑都能从中获得巨大的益处：
众所周知，行善积德是佛教的一大基本原则。几个世纪以来，行善积德一直是泰国文化中重要的实质内容和推动力量。此外，行善积德原则直接将人们与自然紧密相连。它促进了对自然环境负责任的管理和关怀。
因此，我们应该努力重新唤起对行善积德的欣赏和理解，支持俗家社区按照佛教教义进行实践。如此一来，行善积德的传统将得以改革，再次与真正的佛教原则保持一致。结果，它将继续造福个人和社会，符合其真正的目的。
僧众与俗众：在善法中携手共进
然而，即使一个人拥有像摩伽和他的同伴那样的善良和慷慨，行了无数功德，这种行为和决心仍然以身体和道德开发为中心，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这仍然是不够的。
一个人应该继续进步到心理开发和智慧开发的阶段。在俗家行善积德的正式体系中，这两个因素被统称为“修习”；然而，人们应该意识到，在这种语境下，这个词包含了这两个更高的发展阶段。
通常，精神修习依赖于智慧和经验丰富的老师的指导、建议和亲密陪伴，他们是善友。僧伽成员，其生活旨在促进智慧，历来被期望——也因此受到尊重——具有精神上的成熟，并能够履行作为老师和智慧同伴的职责。
与此同时，僧伽将其生活奉献给心理和智慧开发，作为法的承载者，维护和传承佛陀的教义（佛法）。僧侣们传递“真理之光”，并与更广泛的公众分享教义，引导人们在精神发展的各个方面。他们这样做，不寻求也不积累物质财物。
僧侣们仅依靠少量维持生活必需的物质财产；他们的财富是累积的德行和智慧，他们将其传授给更广泛的社会。此外，僧侣们戒除沉迷于感官享乐。这是僧侣传统的简单生活，他们仅依靠俗家信众供养的四种必需品来维持生命，例如通过化缘收集食物。作为回报，俗家信众聆听僧侣的佛法教诲，僧侣为他们提供了培养智慧的机会。
根据佛陀关于相互依存的话语，佛教建立了相互依存的关系习俗，即俗家提供物质布施，而僧伽提供法布施：
比丘们，婆罗门和居士们为你们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以衣、食、住、药供养你们。
你们也应该通过向婆罗门和居士们宣说佛法，初善、中善、后善，宣说清净、圆满、无垢的梵行，从而为他们提供巨大的帮助。
比丘们，在家众和出家众，如是相互依存（以物质布施和法布施），行此清净梵行，以解脱烦恼之流，彻底止息苦难。
居家者和无家者，双方“Aññoññanissitā”（相互依存），皆能圆满究竟正法，解脱一切缠缚，达至最上殊胜。
出家众向居家者所求者，唯衣、食、药、卧具，足以为减除障碍之用。
居家者，即在家众，依止善行有德之僧，对阿罗汉生起信心，以圣智观照，在此教法中修行，此乃趣向善趣之道。若仍贪爱欲乐，心生欢喜，则得生天界，享受天乐。
当佛陀最初开始弘法时，他与他的弟子们还没有寺院建筑，例如僧屋或其他坚固的住所。相反，他们住在树下、空旷之地和草堆里。
后来，一些在家信众对僧侣的行为生起了信心，这种行为展现了他们在四法开发方面的成就。受佛法教诲的启发，这些在家信众提出为僧侣建造僧屋作为住所。佛陀允许僧侣接受这种“寺院布施”。从这些小小的僧伽住所开始，后来建立了整个寺院。在此背景下，佛陀说出了赞许和感激的诗偈：
[住所]能遮蔽寒暑和凶猛野兽，
还能遮蔽蛇、蚊和寒冷的雨。
此外，强风和烈日，也能抵挡。
为僧团建造住所——一个安乐住处，用于禅修和内观——诸佛赞其为最上布施。
因此，有智之人，洞察自身真正利益，
应建造宜人的住处，并让多闻比丘居住其中。
此外，应以清净心，供养食物、饮水、衣物和卧具，
给那些依循佛法和戒律而行之比丘。
这些尊贵的比丘将向他开示佛法，消除一切痛苦；
他，清晰地了悟佛法，当下便证得烦恼尽除、清净寂静的安乐。
这些段落有助于描绘典型的佛教生活方式和社区精神。这种生活方式扎根于宜人的自然环境中，有利于身体开发。此外，佛教徒参与行善积德，提升社区生活品质，并促进道德开发，作为社会所有成员的协同努力。
当一个社会稳固地建立在道德行为上时，其成员便可以自由地通过心理开发和智慧开发进一步发展他们的生命。
在善良而博学的僧侣的清晰指导下，并具备善巧思惟的个人技能，人们便能在所有四个方面的发展中成熟。结果，他们证得真理、善良、美丽和真正的幸福。
第三章：发展人类，直至四法圆满
人类的独特而卓越的特质在于他们是可训练的；他们能够训练自己并训练到精神上的圆满。那些训练有素、精神修为高深——达到了崇高精神发展阶段——的个体，被认为是无与伦比和至高无上的。
人类的自我提升和自我训练遵循四法开发（bhāvanā）的四重路径：
- 身体开发（kāya-bhāvanā）：在与外界互动时，开发五感之门。
- 道德开发（sīla-bhāvanā）：发展社会行为；发展与社区生活相关的行为。
- 心理开发（citta-bhāvanā）：通过使其更稳定、更有德行、更快乐来发展心智。
- 智慧开发（paññā-bhāvanā）：开发智慧，以便穿透真理并证得解脱。
人们的精神发展发生在不同的生活模式、环境和境况中。因此，每个人的发展都是独特的。
经典根据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独特的社区，将人类发展的方式分为两大主要原则或体系：
- 三善业道：适用于居家者；在家众。
- 三学：适用于出家者；僧伽。
这两个体系的内容本质上是相同的（它们是一个统一的、与自然相符的人类发展总体系的一部分），但其辅助发展阶段因生活状态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即：一类人主要从事物质事物和身体活动；另一类人主要从事精神工作。一类人侧重于物质性；另一类人侧重于心性。概述如下：
居家者（三善业道）： 布施 –> 持戒 –> 修习 （心性开发与智慧开发） （布施/分享） （坚定戒律/不伤害） （在家众利用物质事物来培养道德行为，从而创造一个不压迫的社会，促进其个体成员最佳的心智和智慧发展。）
僧侣（三学）： 戒 –> 定/心 –> 慧 （安住于伦理规范） （心性开发） （智慧开发） （僧侣易于供养，依靠俗家少量物质供养。他们遵循塑造献身于精神开发的生活方式的戒律，并将他们所了解和证得的真理传达给俗家，俗家反过来应用这些真理，在三善业道中进步。）
尽管这两个体系所阐述的实践，因生活方式和目标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当正确进行时，它们都同样能促进人类发展的四个方面——即四法开发——向前发展。
此外，四法开发被用来验证和评估个人的精神训练，详情如下所述：
身体发展并非仅指强健体魄
- 身体开发（kāya-bhāvanā）：指发展五感之身。意思是发展作为“感官之门”（五感之门，简称五门）——即眼、耳、鼻、舌、身——的人，使其有效利用这些通道，与外部世界进行交流互动，从而为所有其他方面的人生发展，作为基础和起点，产生增进和成熟。
世界上所有技艺精湛的动物，都凭借其超群的感官能力，而不仅仅是体型庞大或力大无穷，例如：嗅觉异常灵敏的蚂蚁、苍蝇等小动物，以及视力敏锐、能从极远距离清晰辨物的鹰、隼、秃鹫等。
即使在人类社会中，在所有职业中，例如医生、战士、运动员等，他们所进行的身体开发，也不仅仅是为了强健或体型庞大，更需要训练五门，发展感官机能，使五感能够娴熟、熟练、灵活、敏捷、精微、敏锐、精准、更加熟练地感知，从而扩展感官的范围，才能表现出色。
但这还不够。有时，感知之后，人反而成为被感知事物的奴隶，或者成为自己感受的奴隶。
因此，佛陀教导要以感官约束来开发五感之身，即训练懂得如何运用感官——眼观、耳听、鼻嗅、舌尝、身触——而不要仅仅停留在喜好与不喜好的感受中，仅仅是享受、沉迷、痴迷或恼怒、困惑。相反，要以正念去看、去听……，从而获得洞察和知识，增长善法，例如：喜悦、快乐、内心平静、满足、爱、慈悲、友善、助人之心、热情、求知欲以及进行建设性贡献的愿望。
简言之，以非贪爱（tanha）而是以善欲（chanda）的心态来感知。
在基本层面，感官训练可以从接触和生活在宜人的外部环境中开始。除了寻找宜人的自然环境外，人们还要努力将自己的居所（家园、寺院、村庄等）打造成宜人的住所。这种努力体现在僧侣们清扫寺院庭院中的落叶和收集被丢弃垃圾的日常活动中。这种日常遵守的习俗象征着与自然和平共处。
每个人都应该共同维护当地的土地、湖泊河流、道路小径、林地和空气质量，使其保持清洁、整洁、美丽、宁静、清幽的状态——一种身心愉悦的宜人状态。生活在如此宜人的环境中，人们的心灵自然会倾向于善法，例如：喜悦、清明、宁静、温和。这有利于良好的生活品质，促进更高层次的心理和智慧发展。
身体开发的核心在于在回应或接触通过认知通道而来的事物——那些我们从外部世界体验到的事物——时的意图。简而言之，以洞察和理解来接受感官印象。例如，进食时，只辨别食物的味道；并以进食的真正益处为目标，即保持健康和体力，以履行职责并产生美德。与其沉溺于食物并沉迷于美食或暴饮暴食而自毁，不如适度进食。总而言之，以智慧认识物质事物的真正价值来消费它们，从而为自己和他人带来最佳利益。这就是身体开发的范畴。
然而，如果一个人的意图是为了满足欲望而寻找和获取事物，那么这属于外在行为的范畴。它超越了身体开发的范畴，属于下一个阶段，即道德开发的范畴。
这方面的另一个例子是，当一个人专注地聆听教诲、谈话、讨论等——甚至听音乐的声音时——他会因此获得知识和洞察力，并产生善法，例如：同情心、相互理解、爱和慈悲。此外，他还会获得如何好好生活的新的视角。
经文中有很多关于僧侣的故事，他们在化缘或长途跋涉时，听到村民（包括年轻女子）唱的歌，因此获得了对生命真理的洞察。许多比丘通过听人们唱歌而证得阿罗汉果。这种洞察力和自我掌控水平是身体开发领域的一部分。
话虽如此，如果一个僧侣得到消息说某个地方会有音乐团体演奏，并且他想听音乐，他就去看表演，这种行为就超出了身体开发领域中感官约束的适当范围。这将被视为不当行为，正如道德开发原则所概述的那样。
（请注意，在阿罗汉的阶段，这些觉悟者已经掌握了“感官发展”的阶段，能够从不美的事物中看到美，也能从美的事物中看到不美。）
身体开发（伴随着感官约束）可以概括为熟练的感官认知（看、听等）和熟练、平衡的消费——懂得如何适度消费。尽管它被归类为第一阶段，但它是一个基本且至关重要的发展形式。
特别是对于大众来说，这个发展阶段应该给予极大的重视。除了引导人们建立一个美丽宜人的自然环境外，人们自己也将安乐幸福，过上美好的生活，从智慧地使用物质事物开始。这标志着人类精神训练的起点。
这符合格言：“真正的教育始于智慧的消费。” 或者，可以说：“训练和自我提升始于感官机能的熟练运用。”
在此身体开发的初始阶段奠定良好基础后，一个人便能很好地迈向所有后续阶段。
道德发展与社会进步
道德发展（sīla-bhāvanā）通常简单定义为“发展行为”，侧重于发展善良和支持性的行为，以培育健康的社会。
身体开发与道德发展不同之处在于，身体开发是“感官之门”的发展，即五种感官之门：眼、耳、鼻、舌、身。因此，它涉及接收或体验感官对象。
而道德发展，则侧重于“业门”的发展，即两种行为通道：身门（通过身体的通道），人们通过它进行身体行为，例如：杀生、偷盗、为他人行善、分享自己的财产等；以及语门（通过言语的通道），人们通过它进行言语行为，例如：说谎、说粗言秽语、说真话、说礼貌客气的话等。通常，这个发展阶段涉及身体和言语的外在表达，涉及执行外在行动。
道德发展与针对接受者的行为意图直接相关。这里的重点是有意的行为。这个发展阶段常常与放弃或戒除某些活动（即从否定的角度）联系在一起。例如，在五戒的语境中，所用的词是“戒除”杀生、不与取、邪淫、妄语和饮酒。这种措辞在这里使用，是因为这种克制和戒除是改善和保护社会的基本手段。
尽管不常提及，但从积极或肯定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发展阶段至关重要。这种观点最突出的例子之一是关于四摄事的教导，即：布施、爱语、利行和同事。
（在十善业道中，也有值得注意的积极道德实践，特别是随喜功德：以善意积极服务他人，“友善协助”。）
如前所述，身体开发是感官接收和体验方面的开发，它与环境世界或与自身相关的所有事物都有关联。它主要或突出地关注自然界，无论是有情世界、空间世界还是形成世界。在此，一个人以建设性和有益的方式体验和探究世界。这个阶段是基础，促进所有其他方面的开发，直到智慧开发，从而清晰地洞察有为法——有为现象的世界。
而道德发展，则清晰地体现在社会层面，涉及与人类同胞的关系。这是一个与人们息息相关、影响显著的问题。因此，这个发展阶段在精神训练中受到特别强调，以至于身体开发在近代被忽视、掩盖或遗忘了。
由于这个主题的传统教导非常丰富，我将对道德发展的讨论仅限于此简短的介绍。
心理发展的三个面向
- 心理开发（citta-bhāvanā）：具有广泛的定义，包含培养以下心理品质：坚定、热情、毅力、忍耐、正念和定力。结果是，一个人在仁慈、悲悯、清净、喜悦和幸福中成长。
心理开发专注于意门，它是前面提到的两组“门户”的交汇点。同样，心是身体开发和道德开发施展作用的场域或交汇点。
重申一下，在身体开发中，我们开发五种“感官之门”（五感之门，简称五门），即眼、耳、鼻、舌、身（眼门、耳门、鼻门、舌门和身门），通过一种称为“感官约束”的训练方法，即懂得如何运用感官（眼、耳等）以正念去看、去听，不仅仅停留在喜好与不喜好的感受中，而是要学习、获得智慧、获得善法、进行建设性思维。
其次，在道德开发中，我们开发两种“业门”：身门（身体的通道——进行身体行为的通道），以戒除不善、压迫性的身体行为，例如：杀戮、伤害、偷盗，转而进行善益的身体行为，例如：帮助他人、舍弃、分享、行善；以及语门（言语的通道——进行言语行为的通道），以戒除不善、压迫性的言语行为，例如：说谎、欺骗、挑拨离间、说粗言秽语、胡言乱语，转而进行善益的言语行为，例如：说真话、说话礼貌、促进和谐、言之有理、适时地说话、说有益的话。
事实上，“感官之门”有六种，但在身体开发的教导中，只提到了前五种。这是因为第六种“感官之门”，即“意门”，被纳入了心理开发的教导中。
同样，实际上业门有三种，但在道德开发的教导中，只提到了前两种。这是因为第三种业门，“意门”，同样被纳入了心理开发的教导中。
再看一遍，两组作比较：
“六识门”：眼门、耳门、鼻门、舌门、身门、意门。 “三业门”：身门、语门、意门。
意门，简单地说，“心”是这两组“门”的汇合点，即：
在第一组——“感官之门”，即接收/体验的部分，意门位于最后。无论是通过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接触感知到的信息，最终都会汇集到意门（即使在感知过程中，选择接受或不接受，采取何种态度，如何处理这些信息，所有这些都是在意门——即在心中——进行的，作为心意从心中发出，属于后一组）。
在第二组——“业门”，即表达/行动的部分，意门在名称上位于最后，但实际上它是所有活动的启动者。
在意门这里，人们进行心意之业/心理行为——思考。然后根据所思，通过身门进行各种身体行为或通过身体表达，如站、走、游泳、击打、抱、抢夺、给予等，统称为身业/身体行为；或通过语门进行言语行为或通过言语表达，如好言、恶言、真言、妄语等，统称为语业/言语行为。
总而言之，这构成三业（做——身业，说——语业，思——意业），通过“三业门”即身门、语门和意门，如前所述。但主要的启动者，核心工作者，都在意门。
请注意，如前所述，在感知（接收）阶段，通过眼、耳等五种感官，尽管是通过眼睛、耳朵等进行感知，但选择接受或不接受任何信息/刺激/对象，采取何种态度，如何处理这些信息，所有这些都是在意门——即在心中——进行的。
因此，在接收阶段，“感官之门”的前五种仅仅是感知通道。在这些门处没有行为发生，例如没有“眼业”。所有在感知中发生的行为都发生在心中，即意门，是意业。只有意业。
总而言之，意门不仅存在于两组门中，即“六识门”和“三业门”，而且它还是最重要的工作场所，是核心，是这些门组的活动中心。
不仅如此，前文还提到，意门是两组“门”的汇合点。它连接并协调这两组门的功能——操作活动——将它们组合成一个单一的系统，一个单一的动态。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眼睛和耳朵通过看和听进行感知，然后信息传到意门，产生喜欢或不喜欢的感受。然后，在意门处，会产生思考，即心意之业，从而通过身门进行身业，或通过语门进行语业，对这些刺激做出积极或消极的反应，这取决于意门所思和发出的指令。
然后，有时需要新的或额外的信息，从“感官之门”获取。意门的心意之业便指令“感官之门”，例如眼睛和耳朵，接收新的或额外的信息，以便进一步通过心意之业进行思考。这种心意之业随后通过身门以身体行为以及/或通过语门以言语行为来应用和表达。
总而言之，“感官之门”和“业门”都在意门处相互连接和整合，形成一个统一的活动过程。
现在，在意门这里，作为主要的活动主体，它接收和汇总信息，是欲望的主宰者，它运用信息进行选择、处理，满足欲望，通过意业，即思考，这是后续身业和语业的起点，也包括运用“感官之门”来满足它自身作为主体的需求。这个作为主体的存在被称为“心/意”。
通常，在日常或普通语言中，“心/意”，就像我们所说的心智，是一个广义的词，指的是具有意识并进行思考的状态，包括其所有心理品质、属性、特性、活动模式等。
重申一下之前说过的重点，心以意门作为进行意业的通道，并且不仅仅在意门中思考，它还使用所有五种“感官之门”来满足其意业。而且，一旦意业启动，它就会通过身门的身体行为和语门的言语行为来扩展和协调工作。
在心智的众多品质和构成要素中，此处应认识到两三个最重要的要素，以利于心智的开发。
第一个是意图，即决心或意志，它决定了人们从事什么、如何行动、目标是什么等等。它极其重要，因为它是造业的主体，产生了意业，然后是语业和身业。我们如何决定这些业是善是恶，正是通过意图来管理的，甚至可以根据一个人的意图来判断他。
现在，作为业的产生者的意图，在于它是选择决策的主宰。然后，它作为领导者，作为整个过程的指挥者，带领所有组成部分去执行那些行动。在这个过程中，它将如何选择，走哪条路，是行善还是作恶，是善业还是恶业，都取决于它偏向或受哪种品质的影响，是心智中存在的众多恶的品质还是善的品质。
一个重要的例子是，如果意图与贪、嗔、痴混杂并受这些恶法影响，那么意图就会引发恶行，造作恶业。反之，如果意图与慈悲，与慷慨布施之心（查伽）和智慧相一致，那么它将引发善行，即巧妙、建设性且有益的行为。
这正是需要进行心理开发的重要原因，即培养和发展所有美好、有益的品质，使其更加深刻和坚强。同时，减少并消除所有烦恼和过失，从贪、嗔、痴或爱欲（渴望为自己获取、拥有、成为……）、我慢（渴望自己优越、压制他人）、邪见（顽固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和信仰）等，直到懈怠、嫉妒、吝啬等，使其减弱直至消失。
当心智在心理开发中得到提升，烦恼过失减少，善法品质增加时，将清晰地展现出三个方面的积极特质：
- 心性之德：心智中贤德品质的增长，例如：信心、惭愧心、对恶行的恐惧、慈爱、悲悯、布施（心智品质）。
- 心性之能：心智具备力量、稳定、坚定和沉着；它专注于发展善法；它没有沮丧——坚定不移、不动摇（心智能力）。
- 心性之健：心智具备宁静、满足、喜悦、愉悦、清明和安适（心理健康）。
定（三摩地）：心理发展的关键词
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点。在心智中众多美好品质的开发中，有一个核心品质必须发展起来，作为所有其他品质的基础和支柱。这个品质在巴利语中称为“三摩地”（samādhi），通常译为“定”。它指的是心智的稳定和坚定，使心智不受干扰、不散乱、不迷惑。结果，心智获得一定程度的自主性，专注于其工作和活动；它安住于所选的关注对象，并为工作做好了最佳准备。佛陀将这种准备状态称为“堪能”（kammanīya）：心智堪能于工作，特别是智慧所从事的工作。
禅定之心是稳定、沉着、宁静和不动的。这就像容器中的水，未被摇动或搅动；其表面不起波纹。这样一颗宁静的心，远离躁动、不安和焦虑；它充满内在的幸福。
静止的水是清澈的，因为所有的淤泥和沉淀物都已沉到底部；它不再阻碍或妨碍视线。一个人的视力清晰，能够清理和清除任何不希望的元素。
禅定之心专注于一个所欲对象并稳固安住。它具有力量。这就像一股强大的水流沿着单一通道流动，能够清除或穿透所有障碍。这样一颗心能够彻底战胜所有低劣和诱惑性的干扰，并能够毫不费力地完成所有预定的任务。
在止息不善法并培养善法，直至智慧达到顶峰的过程中，定有两种主要品质协助工作，即：精进——努力（Pali: viriya; 源于vīra，意为“勇敢”，“不屈不挠”；精进的催化剂是善欲）和正念——忆念、不忘失，将心安住于所作之事，将心安住于目标而不偏离。当心智具备了这种堪能于工作的品质时，它就准备好发展所有其他美德，直至智慧。
心理开发是心智的开发，通过培养定作为核心品质或工作主轴，因此也称作“止观开发”（samatha-bhāvanā；samatha = “止”，是“定”的同义词之一）。
当心智得到正确开发，通过有效培养定，就会如前所述，同时发展出三个方面的品质，简而言之，就是心性之德、心性之能和心理健康。
尽管心理开发还有许多细节，但总而言之，其目标是为智慧开发奠定基础，即智慧的开发。在迈向智慧的过程中，有一些法应该强调，在此一并提及：
善欲（chanda，Pali: saddhā；意为欢喜、欲望、愿望），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法。正如佛陀所说：“一切法以善欲为根”。另一种翻译是：“一切法的源泉是欲望”，或者说，“一切法的开端是欲望”。
但必须知道，善欲有两种：一种是不善的善欲，通常另外称为“爱欲”（taṇhā）；另一种是善的善欲，称为法善欲，简称“善欲”。简单地说，一切恶法都始于爱欲，而一切善法都始于善欲。
简单地说，爱欲是为了自我（为了执着的自我）而产生的欲望，表现为渴望得到、占有、成为……为了那个自我。而善欲是为了事物本身的状态，为了人、动物本身的状态，即渴望让那个事物、那个人、那个动物达到或安住于其美好、圆满或极致完美的状态（不涉及自我/我执）。
例如，在宜人的环境中，圣者那样的有善欲之人，走过看到美丽鲜艳的花朵，内心感到愉悦欣赏，希望它们能安好美丽，直至其完美状态。他不会有满足爱欲而折断或摘取花朵来供自己占有的行为。
爱欲应该通过不让它生起而止息。而善欲应该通过实现所期望或所渴望的目标而止息。因此，简短地译为“想要去做（使其美好、圆满）”。
区分爱欲和善欲至关重要，然后培养善欲，开始发展，直到智慧圆满，证得解脱，获得自由。在此期间，也要发展其他品质，例如让善欲表现为慈、悲、喜、舍（称为四梵住），视具体情况而定。
信心（saddhā），是连接外部因素，特别是善友的纽带。其前提是必须伴随智慧，或者运用智慧并导向智慧。
有一组法也极其重要，佛陀经常提及，共有五项，用来衡量或检验开发，或者笼统地称为修法，看它是否进展顺利。它们是指心境依序生起直到定，总共五种：喜悦——欢欣、清新、快乐；禅悦——心满意足、欣喜；轻安——平静、放松；乐——心旷神怡、顺畅；然后是定——心意稳固、安住、状态良好。
定是心理开发的顶峰，它使心智为智慧开发做好准备。然而，在初期阶段，应该抓住第一个因素——喜悦。
应该让它持续不断、频繁地生起，甚至成为内心恒常的基础。这将能很好地促进修习/开发的进展，正如佛陀所说：“此后，多喜悦者将止息苦恼。”
智慧生起，烦恼消散，痛苦止息，安享解脱之乐
- 智慧开发（paññā-bhāvanā）：广义而言，指开发智慧，使其如实了解一切事物，透彻世间与生命，清晰洞察一切有为法，使心智获得自由，使自己清净烦恼，摆脱痛苦，并以智慧解决所出现的问题。
智慧是心智中的一种品质，但它极其重要，具有超越其他所有品质的独特和伟大特征。它的发展系统和过程也不同，必须单独列为一个主要项，并且是最高点。
智慧有多么重要？佛陀曾说：“一切法以智慧为最上。”正是通过智慧，才能达到佛法所说的解脱——获得自由。
心智的其他品质，即使是最精致的，也仍然依附于心智，仍然处于感受的范畴。如果缺乏智慧，不了解真相，无论心智多么优秀、具备其他品质，它也只停留在感受层面。自己和所居住的世界，如果合意，就喜欢并快乐；如果不合意，就不喜欢并痛苦，这都取决于它，受制于它。但一旦有了智慧，认识了自己，认识了世界，洞察了它的真实性，就能有效地处理世界和生活，调整自己的心境，使其处于正确的道路，甚至获得自由。
智慧是解脱者，解决问题者，使人在各个阶段不断获得解放和自由。从身体开发阶段开始，在通过感官之门感知（看、听等）之后，不再陷入喜好与不喜好的感受陷阱。智慧使我们超越喜好与不喜好，转变为学习，将不悦的感受转化为理解、同情和慈悲。即使遭遇不幸，我们也能看到其潜在的益处或可利用的方面。
在道德开发阶段，当行为受阻，不知所措时，一旦智慧生起，它就能解放行为，使其找到出路，从而成功完成各项事务。
即使在心理开发阶段，心智被问题困扰，找不到出路，被痛苦压迫时，一旦智慧出现，就能洞察事物的真相，抓住痛苦的根源，看到解决方案。智慧来了，问题就消失了，痛苦也消散了，获得解脱，享受自由中真正的幸福。
佛法的真谛在于智慧，它能发展到菩提，通常更长一点的称呼是菩提智，这使得一个人成为佛陀——一个彻底了悟四圣谛完整体系的人。
智慧以禅定之心作为工作平台，正念在此过程中协同作用。正念就像一个门卫，检查那些想要进出城市的人。智慧随后仔细审视这些人，决定是让他们通过还是拘留他们。同样，正念就像一只手，紧握着所选定的对象，使智慧之眼能够清晰全面地进行审视和观察。
善巧思惟是调整心智的工具——将心智导向有利于智慧成功运作的方向。它是一种主导性的内在因素，有助于产生智慧并洞察解决生命困境的有效方案。
善巧思惟可以应用于各种情况，从感官之门接收到不祥之事开始，也能将其转化为好事。问题越多，智慧就越多。在危机中看到机遇，在不幸中找到进化的途径。听闻歌声或哭泣声，从而洞察佛法。应强调多加运用。
智慧开发是极其重要的目标，其范围广泛。当它指的是开发智慧，以清晰洞察一切现象的真实性时，有时它不泛称为智慧开发，而是更具体地称为“内观开发”（vipassanā-bhāvanā；vipassanā = “内观”，是“智慧”的同义词之一，指洞察实相的智慧）。
智慧是佛教的真髓。智慧开发是达到佛法目标的最高阶段。在此，只作初步介绍，故仅撰此文。
如前所述，圆满四种开发之人，即具备四种圆满：
- 身圆满（bhāvita-kāya）：身体已开发 = 已完成身体开发。
- 戒圆满（bhāvita-sīla）：戒行已开发 = 已完成道德开发。
- 心圆满（bhāvita-citta）：心智已开发 = 已完成心理开发。
- 慧圆满（bhāvita-paññā）：智慧已开发 = 已完成智慧开发。
圆满这四个方面的人，是真正得到发展的人。他们自己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时时刻刻都快乐，并且帮助解决问题，带领他人获得幸福。他们是照亮世界的璀璨之光，是真正意义上的圣者或文明人。
那些被称为阿罗汉或无学等的，就是这样的人。
按照惯例，衡量圣者或文明人的标准分为四个阶段：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和阿罗汉。这取决于一个人舍弃和断除的结缚的数量和程度。断除所有十种结缚的人，就称为阿罗汉。
此处不详述十种结缚是哪些。但简而言之，那是以“灭除”的角度来看待的标准。此处则以“具备”的角度来说，即具备四种圆满，通过前述的四法开发。
至此，已涵盖佛教的完整体系。这是一个广阔的概述，涵盖了人类在生活和社会中的实践，并以周遭世界为基础。
附录一：四种开发与四种圆满的经典出处
关于“四法开发”和“四法圆满”的经典出处，有许多值得深入了解之处，但此处篇幅有限，仅作简要概述。
“开发”（bhāvanā）一词，经典中常用于衡量修行成果。因此，佛陀在这方面的话语多为“圆满”（bhāvita），例如他在警告僧侣防范未来之危时所说，这显示了“三学”与“开发/圆满”之间的关系。
另一处经文提到，未具足四种圆满者，即使只造作一点点恶业，也可能堕入地狱。然而，已具足圆满者，即使犯下小错，其过失也微不足道。
某些经典将八圣道分与四法开发结合如下：身体开发 = 第四、五支；道德开发 = 第三、六支；心智开发 = 第二、八支；智慧开发 = 第一、七支。
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通过五门开发而身体圆满”。篇幅所限，仅提及此处。
附录二：四种发展
“四法开发”在翻译成英文时，通常使用“development”一词。可以称为“fourfold development”、“four spheres of development”或“four aspects of development”，具体用法视情况而定。
关键在于，这四个方面的“development”名称恰好与西方，特别是在美国进步教育领域中约翰·杜威（John Dewey，1859-1952）等杰出人物所提倡并使用了一百多年的概念相符（佛教已使用两千多年）。
然而，西方所指的四种发展（development）在名称上与佛教相符，但其含义并不完全一致。
不必深究其含义，即使是翻译成中文，也更容易引起混淆。这问题由来已久。
应该明确指出，这并不难：
- Physical development：身体发展
- Mental development：心智发展 （常被错误翻译为“精神发展”）
- Emotional development：情感发展 （常被错误翻译为“情绪发展”）
- Social development：社会发展
第二项有时也使用Intellectual development或Cognitive development。（关于第二、三项常见的错误翻译，已在拙著《佛教整体健康观》中详细解释，2005年9月初版，2014年12月第三十四版。）
在对这些概念有了初步理解之后，我们来确定“四法开发”的翻译术语为“四种发展”，具体如下：
- 身体开发 (Kāya-bhāvanā)：Physical development（身体发展）
- 道德开发 (Sīla-bhāvanā)：Moral development （道德发展）（或Social development，社会发展）
- 心理开发 (Citta-bhāvanā)：Emotional (and volitional) development（情感发展，及意志发展）
- 智慧开发 (Paññā-bhāvanā)：Cognitive development（认知发展）（或Wisdom development，智慧发展）
我要强调的是，尽管这些名称或术语可能相同或非常相似，但其含义并不完全一致。特别是第一项身体开发（Kāya-bhāvanā）。在现代教育中，此术语侧重于身体的适龄成长和健康，强调体育教育，包括各种运动技能和身体灵活性训练，以及舞蹈、军事训练等。但佛教教义则认为它必须涵盖“五门之身”的开发（简称为五门开发），即与世界互动，与周遭环境进行感知和交流，如前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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