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的生命:正念疗愈帮你抚平压力、疼痛和创伤(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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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ll Catastrophe Living: Using the Wisdom of Your Body and Mind to Face Stress, Pain, and Illness - Jon Kabat-Zinn
多舛的生命:正念疗愈帮你抚平压力、疼痛和创伤(第2版) - 乔恩·卡巴金 - 摘要
西方世界的佛法:学习如何全然拥抱生活的挑战,将压力、疼痛和苦难转化为内在力量与疗愈的源泉。
赞誉
本书被杰克·康菲尔德、马克·威廉姆斯、理查德·戴维森等众多心理学、神经科学和医学领域的权威人士誉为一部改变了现代医学和心理学的传世经典。他们赞扬此书将古老的智慧与前沿科学革命性地结合起来,为普通人提供了一条抚平压力、疼痛和创伤的实用路径。它不仅是一本综合性的生活指南,更是一扇通往内在平静与疗愈的大门,其影响力跨越了个人健康,延伸至教育、商业乃至整个社会机构的变革。无论是初学者还是资深练习者,都能从中找到无可替代的智慧和力量。
中文版序
作者乔恩·卡巴金在中文版序言中,首先向拥有数千年智慧传承的中国文化表达了深切的敬意。他指出,本书所介绍的正念练习,虽然在西方医学界方兴未艾,但其根源深深植根于中国的禅宗和道家传统。他视正念为中国赠予世界的一份普适性礼物,它超越了宗教和时代,是全人类共享的内在潜力。他希望这本书能帮助中国读者应对现代生活中的种种压力、挑战以及身心痛苦,通过培育正念,提升生活的品质。
译者序
译者们回顾了乔恩·卡巴金2011年的中国之行,那次访问被视为当代正念在中国主流社会传播的分水岭。卡巴金博士当时强调,正念是根植于中国文化的瑰宝。译者详细阐述了将“mindfulness”翻译为“正念”的考量过程。这个词不仅回溯到其在佛学经典中的古老根源(巴利文Sati早在4世纪末即被译为“念”或“正念”),也契合了当代医学、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等主流学术界及公众的普遍用法。译者强调,现代正念是一种普适性的“存在之道”,它融合了古老智慧与实证科学,旨在增强人类学习、成长、疗愈和转化的内在能力。
新旧版序言
著名禅师一行禅师为本书1990年初版和2013年再版分别撰写了序言。他赞扬本书是一扇连接佛法与现实世界的大门,将深刻的智慧应用于解决日常生活的具体问题。他认为,正念是通往内心平和与喜悦最可靠的源泉,不仅关乎个人福祉,更关乎人类文明的未来。他将本书视为一份觉醒的邀约,鼓励每个人去细致地品味生命所赠予的每一个瞬间。
第2版简介
在本书第1版出版25年后,作者决定进行修订,以融入过去数十年间爆炸式增长的正念科学研究成果。尽管科学证据(如功能性核磁共振fMRI研究显示正念练习能改变大脑结构、增强免疫功能、甚至影响端粒长度从而延缓细胞衰老)极具说服力,但作者强调,本书的核心依然是指导读者如何通过亲身实践,踏上一场内在的探险。
他重申了书名“Full Catastrophe Living”(多舛的生命)的深意,它源自电影《希腊人左巴》,意指全然拥抱生活的丰富性——包括所有的困境、悲伤、欢乐和挑战。这是一种与人类处境的“全然灾难”共舞的艺术。
作者定义正念为“有目的地、在此时此刻、不加评判地”保持觉知。它是一种超越思考的“存在模式”,能帮助我们从惯常的、常常带来不幸福感的“心念飘移”(A Wandering Mind Is an Unhappy Mind)中解脱出来。练习正念,就像锻炼一块“正念之肌”,能让我们更有效地与压力、疼痛和疾病共处。
这不仅仅关乎“正念”(Mindfulness),更关乎“全心全意”(Heartfulness)。它是一种全然的、理智的、自我慈悲的爱的行动。作者邀请读者,无论健康状况如何,都去践行书中的八周正念减压(MBSR)课程,并坚信一个核心前提:只要你还在呼吸,你身上安好的地方就要比不对劲的地方多。
初版介绍
本书是一份邀请,邀请读者踏上一段自我发现、学习和疗愈的旅程。它源于作者在麻省大学医学中心创立的正念减压(MBSR)课程的临床经验,该课程帮助了成千上万被传统医疗体系所忽视的慢性病患者。
MBSR课程的核心是系统地训练正念——一种源自佛教传统的静观方式,但以完全世俗化、普适性的形式呈现。它不是要取代医学治疗,而是作为一种强大的补充,教导人们如何启动自身内在的学习、成长和疗愈资源。
作者将人类不可避免的困境、挑战、悲欢离合比喻为“全然的灾难”。学习拥抱这全然的灾难,意味着不再被生活的风暴所摧毁,而是利用其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壮、更智慧。这门艺术的核心,就是系统地培育对每个当下瞬间的觉知。
本书的结构旨在为读者提供一个完整的八周正念减压课程体验,从基础的正念练习(如身体扫描、坐姿冥想、瑜伽),到健康与疾病的新范式,再到压力及其各种应用的具体指导。作者强调,阅读本书不等于踏上旅程,真正的转化来自于每日坚持不懈的练习,就好像运动员训练一样,无论晴雨,无论心情好坏。这需要决心,也需要最温柔的善意。
第Ⅰ部分 正念练习:加以注意
第1章 此刻,你唯一的拥有
我们常常活在对过去的追悔或对未来的担忧中,心念总在别处,处于一种“自动导航”的状态,从而错过了生命中唯一真实拥有的东西——当下此刻。正念练习邀请我们从无休止的“行动模式”中暂时停下,进入“存在模式”。
这并不神秘,就像正念吃葡萄干的练习一样:当我们真正地去观察、感受、品尝一颗葡萄干时,体验会变得无比丰富和满足。这揭示了一个核心真理:当你在做一件事时,全然地知道你正在做这件事,这就是正念的精髓。通过有意识地将注意力带回到呼吸、身体的感觉和当下的活动中,我们开始从自动导航中“醒来”,重新与自己的生命建立连接,让生活变得更加真实和生动。
第2章 正念练习的基础:态度和承诺
培育正念不仅是学习一种技巧,更重要的是培养一种特定的态度。这些态度是正念练习得以生根发芽的土壤。作者提出了七个相辅相成的核心态度:
- 非评判 (Non-judging):有意识地觉察内心不断的评判倾向(好/坏/中性),并选择不被其左右,只是如实地观察体验。
- 耐心 (Patience):理解并接受事物有其自身的发展节奏,对自己和自己的心念保持耐心,允许一切自然展开。
- 初心 (Beginner’s Mind):放下固有的观念和期待,像初次接触一样去体验每一个瞬间,保持开放和好奇。
- 信任 (Trust):建立对自己身体、感觉和内在智慧的基本信任,相信自己有能力引导自己的疗愈之路。
- 无争 (Non-striving):冥想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特殊状态(如放松或开悟),而是纯粹地“存在”于当下。放下对结果的执着,目标反而会自然达成。
- 接纳 (Acceptance):如实地看待事物当下的本来面目,而不是抗拒或否认。接纳是改变和疗愈的前提,但这不等于被动或放弃。
- 放下 (Letting Go):有意识地释放内心对特定念头、情绪或体验的执着(抓取或推开),让体验自由来去。
除了这些态度,承诺、自律和意图也至关重要。正念练习需要像运动员训练一样,每天留出固定的时间,无论喜欢与否,都要坚持去做。这份投入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自我关怀和疗愈行为。
第3章 呼吸的力量:疗愈过程中不起眼的同盟
呼吸是我们生命中最基本、最持久的节律,但我们却常常忽略它。在正念练习中,呼吸扮演着一个强大而不起眼的同盟角色。
将注意力锚定在呼吸上,有几个关键作用:
- 即刻带回当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们关注呼吸,就能立刻将飘移的心念带回到此时此地,与身体重新连接。
- 稳定心念:呼吸是注意力的一个可靠锚点。当思绪纷飞、情绪动荡时,回归呼吸能帮助我们在内心的风暴之下找到一片宁静的深海。
- 疗愈工具: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将“气息”导向身体紧张或疼痛的部位,这有助于放松和舒缓不适。
- 身心之桥:呼吸连接着我们的身体感受和心理状态。通过观察呼吸,我们可以更敏锐地觉察到情绪的变化及其在身体上的体现。
练习正念呼吸,不是去控制或改变呼吸,而是去感受和观察它自然的起伏,尤其是在腹部的感觉。这并非“思考”呼吸,而是纯粹地体验与呼吸相关的身体感觉。无论是正式练习还是在日常生活的间隙,与呼吸的连接都是培育正念的核心。
第4章 坐姿冥想:滋养存在
在被无尽的“行动”所驱动的生活中,坐姿冥想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无为”时刻,一个滋养我们“存在”层面的机会。它不是逃避,而是有意识地停下来,与自己和解,重新找回内在的平衡与清明。
练习坐姿冥想,首先要采取一个端庄而放松的姿势(无论是在椅子上还是坐垫上),保持脊柱正直。然后,将注意力温和地安放在呼吸上,观察气息的进出。
不可避免地,你的心念会开始飘移,身体会感到不适。这正是练习的关键所在。我们不与这些分心作斗争,而是:
- 对于身体不适:将其视为当下体验的一部分,用觉知去迎接它,与它共呼吸,而不是立即做出反应去调整。
- 对于纷飞的念头:认识到“你不是你的念头”。将念头看作是觉知天空中飘过的云朵,观察它们,不加评判,然后温和地将注意力一次又一次地带回到呼吸这个锚点上。
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训练心念变得更加稳定、少一些自动反应,并逐渐从思想的暴政中解脱出来,获得内在的自由与平静。
第5章 安住于你的身体中:身体扫描
我们常常对自己的身体形象过度关注,却与身体的真实感受严重脱节。身体扫描是一种强大的冥想练习,旨在帮助我们重新建立深刻的身心连接,让我们学会真正地“安住”于自己的身体中。
练习通常是仰卧进行,系统地、缓慢地将注意力依次移动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从脚趾开始,逐渐向上,直至头顶。在每个部位,我们都:
- 全然觉知:开放地去感受那里可能存在的任何感觉——温暖、麻木、刺痛、紧张,甚至是“毫无感觉”。
- 与呼吸共处:想象将气息吸入那个部位,再从那里呼出,这有助于深化专注和放松。
- 放下与前进:在充分体验一个部位后,有意识地“放下”它,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个部位。
身体扫描不仅能带来深度的放松,更是发展专注力和培育对身体友善态度的绝佳工具。对于那些与疼痛、疾病或长期压力共处的人来说,它提供了一条通路,让他们能够与自己的身体重新成为朋友,并触及身体内在的完整感与疗愈力。练习的关键在于“不强求”任何特定感受,只是如实地体验每一个当下。
第6章 培育力量、平衡及灵活性:瑜伽是冥想
正念瑜伽不仅仅是身体锻炼,它是一种移动中的冥想。它将正念减压的核心原则——觉知、接纳、不强求——融入到一系列温和的伸展、力量和平衡练习(体式)中。
与许多追求体式完美的瑜伽课程不同,正念瑜伽的重点在于内在的体验过程:
- 与身体对话:练习的核心是仔细聆听身体发出的信号,尊重并温和地探索自己的局限,而不是强行突破。
- 呼吸是向导:每一个动作都与呼吸同步,呼吸引领着身体的伸展与安住。
- 体式是探索的容器:每个体式都提供了一个观察身、心、息如何互动的机会。我们在局限的边缘“呼吸”,在不适中保持觉知,从而培养出身体的智慧。
正念瑜伽提醒我们,“如果你不用它,就会失去它”。它帮助我们对抗因疾病、疼痛或久坐而导致的“失用性萎缩”,重新唤醒身体的活力。它将“锻炼”转化为一种深刻的自我关怀和“重回身体”(re-bodying)的实践,让我们在培育身体力量和灵活性的同时,也滋养了内心的平和与完整。
第7章 正念行走
行走,这项我们每天都在做的活动,也可以成为一种深刻的正念练习。行走冥想意味着在行走时,有意识地将注意力带入行走的直接体验中——感受脚底与地面的接触,腿部的移动,以及整个身体在空间中运动的感觉。
练习的关键在于:只是行走,并知道你正在行走。
- 放下目的地:我们练习时并非为了去到某个地方,而是在原地来回踱步或绕圈行走,以此削弱头脑中“赶往未来”的惯性。
- 速度可调:可以走得非常缓慢,去细致地感受每一步的分解动作(抬起、移动、放下);也可以用正常的步速,将觉知扩展到整个身体的律动。
- 心念的锚点:当心念不可避免地飘走时,我们温和地将它带回到脚底的感觉或身体的整体移动感上。
行走冥想能将任何一次从A点到B点的移动——无论是从停车场到办公室,还是在家中踱步——都转化为一次安住于当下、与身体连接的练习。它提醒我们,即使在最平凡的日常活动中,也蕴藏着回归宁静与觉醒的机会。
第8章 一日正念
正念减压课程的第六周通常会安排一次持续6-8小时的全天静修。这一天,参与者们放下日常的言语和琐事,全然沉浸在静默的正念练习中。这不仅仅是长时间的练习,更是一次深入内在、与自己全然共处的机会。
这一天的核心是:
- 密集的练习:参与者在指导下交替进行坐姿冥想、行走冥想、身体扫描和正念瑜伽,将之前几周所学融会贯通。
- 拥抱静默:止语和避免目光接触,是为了减少外在的干扰,将能量转向内在的观察。这为深刻的自我探寻创造了空间。
- 与一切共处:在长时间的静默中,各种念头和情绪——无论是愉悦、无聊、烦躁还是悲伤——都会浮现。练习的精髓就是为这一切铺开“迎宾垫”,不加评判地观察它们,让它们成为当天“课程”的一部分。
- 正念进食:午餐也在静默中进行,将吃饭这一日常活动转化为一次深刻的感官和觉知体验。
“一日正念”就像一个浓缩的实验室,让参与者有机会看到,即使在没有外在分心的情况下,内心依然充满活动。通过与这些内在的“全然灾难”共处,他们加深了对正念的理解,并体验到一种超越言语的、深刻的内在宁静和连接感。
第9章 真正做你在做的:日常生活中的正念
正式的冥想练习(如静坐、身体扫描)固然重要,但正念的真正力量体现在它如何融入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瞬间。这就是非正式练习——在做任何事时,都全然地临在。
核心理念是:当你洗碗时,就只是洗碗。这意味着将你的全部注意力带入当下的活动中,无论是做饭、打扫、开车,还是与孩子玩耍。
- 行动出自存在:当我们的“作为”(doing)源自于一份觉醒的“存在”(being)时,最平凡的任务也会变得充满意义和生机。
- 转化琐事:日常琐事不再是需要匆忙完成的障碍,而是练习正念、与自己重新连接的机会。在这些时刻,我们可以观察到自己的惯性思维、情绪反应和身体感受。
- 生活即道场:每一个瞬间,无论好坏,都提供了练习的机会。通过将觉知编织进生活的经纬,我们不再把冥想局限于坐垫之上,而是让整个生活都成为一场鲜活的冥想。
非正式练习提醒我们,生命并非发生在别处,它就发生在此刻。全然地投入我们正在做的事,就是全然地活着。
第10章 开始练习
本章为读者提供了一份具体、可操作的八周正念减压练习时间表,让读者可以像参加正式课程一样,系统地开始自己的正念之旅。作者强调,亲身实践远比阅读理论更重要。
练习计划概览:
- 第1、2周:核心练习是身体扫描(每天45分钟,每周6天),辅以简短的坐姿呼吸冥想。非正式练习重点是正念进食和觉察一件日常活动。
- 第3、4周:开始交替练习身体扫描和正念瑜伽。坐姿冥想时间逐渐延长。非正式练习是记录每天发生的一件“愉悦事件”和一件“不愉悦事件”,观察自己的身心反应。
- 第5、6周:用45分钟的坐姿冥想替代身体扫描,与瑜伽交替练习。坐姿冥想的关注对象从呼吸扩展到身体感觉、声音、念头和情绪。
- 第7周:鼓励自我引导的练习,不再依赖录音指导,自行组合和安排练习内容,以培养内在的自主性和信任。
- 第8周:回归指导下的练习,但可以自由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练习组合。这一周被视为一个新的开始,因为真正的练习将持续一生。
作者鼓励读者,即使每天只能练习几分钟,也要坚持下去。规律性远比时长更重要。这个结构化的计划,旨在为培养一个持久、深入的正念习惯打下坚实的基础。
第Ⅱ部分 崭新的范式:健康与疾病的全新思考方式
第11章 介绍新范式
为了让正念练习能够持久,我们需要一个清晰的愿景来指引方向。这个愿景来自于对我们自身、健康、疾病以及与世界关系的全新理解,即一种“新的范式”。
传统的生物医学模式常常将身心割裂,把疾病看作是需要修复的机器故障。而新的范式,植根于参与性医学和整合医学,强调以下核心理念:
- 身心是一个整体:精神、情绪和身体状态是密不可分、相互影响的。我们的思想、信念和行为直接关系到健康。
- 整体性与相互关联:我们不仅是内在完整的个体,也是更大生态系统(家庭、社会、自然)的一部分。健康是一个动态的、多层面相互作用的过程。
- 内在的疗愈资源: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与生俱来的学习、成长和疗愈的能力。正念练习正是系统地开发这些内在资源的途径。
近年来,科学的突破性发现,如神经可塑性(大脑因经验而改变)、表观遗传学(生活方式能影响基因表达)以及端粒研究(压力影响细胞衰老),为这一新范式提供了强有力的科学支持。本部分旨在帮助读者建立一个更宽广的健康哲学,理解正念练习为何不仅仅是“放松技巧”,而是一种深刻的、能够促进整体福祉的存在方式。
第12章 整体性一瞥,割裂的错觉
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常常被固有的思维模式所局限,导致一种“割裂的错觉”。我们看到的是孤立的物体和事件,却忽略了它们背后深刻的整体性与相互关联。
- 超越概念:就像我们看到一只狗时,头脑会立刻贴上“狗”的标签,从而错过了真正“看见”这个独特生命奇迹的机会。正念练习邀请我们放下思维的面纱,用“初心”去直接感知事物的本然。
- 九点练习:这个经典的谜题(用一笔四线连接九个点)生动地揭示了我们的思维是如何被无形的“框架”所限制的。只有当我们将线条画出那个想象中的方框时,问题才能解决。同样,生活中的许多困境,也需要我们跳出固有的思维框架,从一个更广阔的、整体的视角去审视。
- 从割裂到完整:当我们认识到自己并非孤立的存在,而是与他人、与自然、与整个宇宙紧密相连的整体的一部分时,一种深刻的疗愈便开始了。这种从“我”的牢笼中解脱出来的体验,正是爱因斯坦所描述的智慧与内在安全感的基石。“健康”(Health)一词的词根,本身就意味着“完整”(Whole)。
正念练习,就是系统地培育这种看到整体性的能力,从而疗愈因割裂错觉而产生的痛苦。
第13章 疗愈
疗愈(Healing)与治愈(Curing)有着本质的区别。治愈旨在根除疾病,而疗愈则是一个更深层、更广阔的过程,它关乎与事物的本来面目达成和解。
- 疗愈的核心:疗愈是一种观念的深刻转变,是从认同自己是“一个病人”或“一个问题”转变为认识到“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正在经历疾病或困难”。即使身体的状况无法被“治愈”,我们依然可以在心灵层面获得深刻的疗愈。
- 正念是疗愈的催化剂:通过正念练习,我们有机会直接体验到内在的完整感。当我们安住于觉知中,我们便超越了症状、疼痛或恐惧的标签,与一个更广阔、更完整的自我相连接。这种体验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疗愈力量。
- 科学证据:新兴的心理神经免疫学(PNI)研究为此提供了科学依据,证明了我们的思想、情绪和信念能通过大脑和神经系统直接影响免疫功能。例如,研究表明正念练习可以加速银屑病患者皮肤的更新速度,并增强对流感疫苗的免疫反应。
- 慈心禅:这是一种特殊的冥想练习,有意识地培育对自他的慈爱、善意和宽恕。它能有效地柔化内心,释放积压的怨恨,从而促进心理和生理的疗愈。
最终,疗愈的旅程始于“无为”和“不争”。当我们放下改变现状的执着,全然地接纳当下的体验时,疗愈的进程便会在我们内在自然展开。
第14章 医生、患者和人们:朝向统一的疾病和健康观念
现代医学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范式转型,从单纯的生物医学模式,转向一种更加统一和整合的生物-心理-社会模式。这种转变承认,要理解健康与疾病,必须将个体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因素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 超越身心二元论:笛卡尔式的身心分离观念曾主导西方医学数百年,但现代科学,尤其是神经科学,已经证明大脑和心智是紧密互动的。我们的思想和情绪能切实地改变大脑的结构和功能(神经可塑性)。
- 安慰剂效应的启示:安慰剂效应有力地证明了信念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生理效应,这挑战了纯粹的唯物主义医学观。
- 参与性医学的兴起:新的范式强调患者在自身健康中的积极参与角色。患者不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与医生合作,共同为自己的福祉负责。正念练习正是这种参与性医学的核心实践之一。
- 医生的正念:越来越多的医学教育开始重视培养医生的正念。一个有正念的医生,能更好地聆听患者,觉察自己的偏见和情绪,从而提供更具同理心和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同时也能更好地应对自身的职业耗竭。
这种统一的观念,将患者和医生视为疗愈过程中的合作伙伴,共同探索如何在一个更广阔的生命背景中促进健康与完整。
第15章 精神和躯体:信念、态度、想法和情绪治病亦致病的证据
大量的科学研究证实,我们的心理状态——信念、态度、想法和情绪——对身体健康有着深远且可测量的影响。
- 乐观 vs. 悲观:马丁·塞利格曼的研究表明,乐观的归因模式(将坏事视为暂时的、特定的)是一种健康保护因素,而悲观的归因模式(将坏事视为永久的、普遍的、个人化的)则会增加患抑郁和多种疾病的风险。
- 自我效能与耐受性: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挑战(自我效能)和将变化视为机遇而非威胁(心理耐受性),是预测健康结局的重要心理特质。
- 统合感:在极端压力下幸存下来的人,往往具有强烈的“统合感”——他们相信生活是可理解、可管理且有意义的。研究发现,正念减压课程能显著提升参与者的心理耐受性和统合感。
- 情绪与疾病:研究发现,长期压抑情绪(尤其是愤怒)与某些癌症和高血压的风险增加有关。而A型人格中的“敌意”和“愤世嫉俗”特质,是预测冠心病和过早死亡的强有力指标。
- 社会支持的力量:牢固的社会连接是健康的重要基石。社会孤立和孤独感已被证实是多种疾病的主要风险因素。
这些证据共同指向一个结论:并非事件本身,而是我们如何感知和回应事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其对我们健康的影响。通过正念练习,我们可以学会更有意识地观察和转化那些有害的思维与情绪模式,从而培育出更具抗挫力和促进健康的内在环境。
第16章 连接与相互关联
连接(Connection)是健康与疗愈的核心要素。疾病在根本上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失联”(dis-connection)——与自己身体的失联、与真实感受的失联、与他人的失联,以及与更广阔世界的失联。
- 养老院的植物实验:这个经典研究有力地证明,即使是微小的责任感和控制感(负责给植物浇水),也能显著提高老年人的存活率。这背后更深层的机制,或许是那种被需要的、与生命产生连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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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失联到健康:心理学家盖瑞·施瓦茨提出了一个模型,描述了从疾病到健康的路径:
- 失关注 (Dis-attention) → 失联 (Dis-connection) → 失调 (Dis-regulation) → 紊乱 (Dis-order) → 疾病 (Dis-ease)
- 反之,疗愈的路径则是:
- 关注 (Attention) → 连接 (Connection) → 调节 (Regulation) → 有序 (Order) → 安康 (Ease)
- 正念即是连接:这个模型的核心正是正念。正念练习就是系统地培育“关注”的能力。通过身体扫描,我们与身体重新连接;通过观察念头,我们与自己的心智重新连接;通过慈心禅,我们与他人重新连接。
- 生命的原始连接:我们每个人都始于与母亲的生物连接,并在一生中不断寻求各种形式的连接以获得安全感和完整感。许多心理痛苦的根源,都可追溯到早期依恋关系的断裂。
正念练习通过修复这些根本性的连接,帮助我们从内在的失调和紊乱走向有序与和谐,从而促进真正的、多层面的疗愈。
第Ⅲ部分 压力
第17章 压力
“压力”已成为现代生活的代名词,但它的确切含义常常模糊不清。生理学家汉斯·塞莱最早将其引入科学领域,他将压力定义为“有机体对任何需求的非特异性反应”,而引发这种反应的刺激则被称为“压力源”。
- 压力是反应,而非刺激:关键在于,并非事件本身必然导致压力,而是我们如何感知和评估该事件。一个对某人构成巨大压力的事件,对另一个人可能只是一个可以应对的挑战。
- 互动的视角:心理学家理查德·拉扎路斯将压力定义为“个人与环境的一种特殊关系,被个人评估为超出其资源并危及其福祉”。这强调了评估和个人资源在压力体验中的核心作用。
- 控制感的重要性:大量的动物和人类研究表明,“控制感”是抵御压力负面影响的关键心理因素。当我们感到自己能够对处境施加影响时,压力的破坏性会大大降低。
这个视角为我们带来了希望:既然压力是我们与环境互动的结果,那么通过改变我们看待和回应的方式,我们就能极大地影响自己所体验到的压力水平。正念练习正是系统地培养这种内在资源和回应能力的途径,它让我们从被动的压力承受者,转变为积极的、有智慧的生活驾驭者。
第18章 变化:唯一的确定
压力的核心是变化。生命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持续不断变化的过程,从细胞的分裂到身体的成长与衰老,从我们观念的演变到外部环境的更迭。我们应对压力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如何适应这唯一的确定——变化。
- 身体的智慧:我们的身体拥有经过数百万年进化而来的精妙调节机制(如自稳态和应变稳态),以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维持内部的动态平衡。这种生物性的韧性是我们应对压力的强大同盟。
- 适应的代价:然而,长期的、过度的适应需求会给身体带来磨损,这被称为“适应负荷”。当适应的代价超过了身体的修复能力时,疾病的风险就会增加。
- 积极与消极的变化:并非只有负面事件(如丧偶、失业)才需要适应。即便是积极的变化(如结婚、升职、退休)同样会带来压力,因为它们也要求我们调整生活模式和自我认同。
- 意义是关键:一个生活事件对我们构成多大的压力,最终取决于我们赋予它的意义,以及我们如何看待变化本身——是将其视为威胁,还是成长的机会。
正念练习让我们直接面对和拥抱无常的现实。通过观察身心中每一个瞬间的生起与消逝,我们学会了在变化的洪流中保持安稳,不再徒劳地抗拒不可避免的流动,而是学习如何乘着变化的波浪航行。
第19章 卡在压力反应中
我们天生具备一套强大的、为生存而设计的生理和心理反应机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战斗-逃跑反应”(Fight-or-Flight Response)。当感知到威胁时,我们的自主神经系统、边缘系统(尤其是杏仁核)和内分泌系统会迅速被激活,释放压力激素,让心跳加速、肌肉紧张,身体做好战斗或逃跑的准备。
- 反应的错位:这套机制在应对真正的生命危险时至关重要。然而,在现代生活中,许多非致命的社会性、心理性压力源(如工作截止期、人际冲突、交通堵塞)也会不成比例地触发同样的警觉反应。
- 内化的代价:由于社会规范不允许我们随意“战斗”或“逃跑”,我们常常会压抑和内化这些强烈的生理唤起。这种长期的、未被释放的紧张状态,会给身心带来巨大的“适应负荷”,导致肌肉紧张、消化问题、高血压,甚至削弱免疫系统。
- 适应不良的应对:为了处理这种慢性的不适,我们可能会采取各种适应不良的应对策略,如否认问题、工作成瘾、用食物或物质(酒精、药物)来麻痹自己。这些策略虽然能提供暂时的缓解,但从长远来看,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形成一个“压力→适应不良→更多压力”的恶性循环,最终可能导致身心崩溃。
当我们对这些自动化的、常常是自我毁灭的反应模式缺乏觉知时,我们就会被“卡”在其中,无法自拔。
第20章 用回应替代对压力反应
从被动的、自动化的压力反应(Stress Reaction)中解脱出来的关键,在于培育一种有意识的、充满智慧的压力回应(Stress Response)。这正是正念练习的核心应用。
- 觉知创造空间:当压力源出现,战斗-逃跑的冲动升起的那个瞬间,正念就像一个“暂停键”。通过将觉知带入当下的身体感受、情绪和念头,我们在刺激和反应之间创造出了一个宝贵的选择空间。
-
从“反应”到“回应”:
- 反应是自动的、无意识的、受过去习惯支配的。
- 回应是有意识的、深思熟虑的、源自于对当下情境更广阔视角的。
- 练习即是准备:这种在压力下保持临在的能力,并非凭空而来。它来自于日常的正式冥想练习。每一次在坐垫上与不适、无聊或纷乱的念头共处而不加反应时,我们都在锻炼这块“回应的肌肉”。
- 呼吸是锚点:在压力山大的时刻,回归呼吸是最简单有效的工具。它能立即将我们带回到身体,稳定心神,为采取更明智的行动创造条件。
- 转化而非压抑:正念回应并非要压抑或消除情绪,而是要拥抱和转化它们。我们承认愤怒、恐惧或悲伤的存在,但选择不被其完全掌控,从而能够以更具建设性的方式行动。
通过持续练习,我们可以逐渐改写根深蒂固的神经通路,将生活从一系列的条件反射,转变为一场充满觉知、自由和创造力的航行。
第Ⅳ部分 应用:全然拥抱苦难
第21章 与症状工作:聆听你的身体
我们通常将身体的症状(如头痛、胃痛)视为需要被消除的敌人。然而,从正念的角度看,症状更像是一位信使,它在试图告诉我们身体或生活中某些方面失去了平衡。
- 智慧的关注:与其急于压抑症状,不如练习用“智慧的关注”去迎接它。这意味着将稳定、平静和非评判的觉知带到症状的直接体验中。
- 聆听信息:我们可以问自己:“这个症状在说什么?它在身体上感觉如何?在它出现之前,我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情绪?”通过这种探寻,我们开始破译症状背后的信息。
- 去个人化:我们习惯性地将症状与“我”捆绑在一起(“我的头痛”)。正念练习帮助我们看到,症状只是一个在我们身体中展开的、非个人化的过程。这种视角的转变能极大地减轻与之相关的心理痛苦。
- 从拒绝到接纳:全然地去感受症状,即使它令人不快,也是疗愈的第一步。当我们停止与之战斗,而是为它留出空间时,我们就为身体的自我调节和恢复平衡创造了条件。
通过聆听身体的智慧,我们将症状从一个需要战胜的敌人,转化为一个引导我们走向更深层次健康与和谐的盟友。
第22章 与躯体疼痛工作:你的疼痛不是你
疼痛是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但苦难(suffering)在很大程度上是可选的。苦难源于我们对疼痛的反应——我们的恐惧、抗拒、以及我们围绕疼痛所编织的灾难性故事。正念练习为我们提供了一条与疼痛共处、减少苦难的道路。
- 核心领悟:你不是你的疼痛:就像你不是你的念头一样,你也不是你身体里的感觉。疼痛只是在你觉知中升起的一个体验。当你能安住于那个“觉知”本身时,你就从与疼痛的全然认同中解脱了出来。
- 铺开迎宾垫:与疼痛工作的核心策略,不是去抗拒或忽视它,而是有意识地将注意力带到疼痛的直接感觉中。我们为它“铺开迎宾垫”,用呼吸去“进入”它,用好奇心去探索它——它的强度、质地、边界,以及它如何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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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解体验:正念帮助我们将疼痛体验分解为其不同的组成部分:
- 纯粹的感觉(感官维度)
- 对感觉的情绪反应(不愉快、恐惧等)
- 关于感觉的想法和故事(“这太可怕了”“它永远不会好”) 当我们能清晰地看到这三者是独立的,我们就不会被它们捆绑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痛苦所淹没。
- 研究证据:大量的研究,包括在正念减压诊所进行的多年研究和最新的实验室研究,都证实了正念练习能显著降低慢性疼痛患者的疼痛感、改善他们的情绪和生活质量。
与疼痛共舞,意味着不再把它当作一个需要被征服的敌人,而是将它视为一位严厉但充满智慧的老师,教导我们关于接纳、勇气和内在自由的深刻课程。
第23章 更多有关疼痛
本章通过具体的案例和练习,进一步深化了与慢性疼痛工作的策略,特别是针对腰背部疼痛和头痛等常见问题。
- 康复是长期的旅程:应对慢性疼痛需要一种长远的、如同运动员训练般的视角。康复(Rehabilitation)的深层含义是“重新栖居”(re-inhabit),即学习如何重新安住于自己的身体,即使它已不再完美。
- 运动与正念结合:温和的正念瑜伽和日常活动(如吸尘)都可以被转化为疗愈性的练习。关键在于缓慢、有意识地进行,时刻聆听身体的信号,在局限的边缘温和地工作,而不是强行突破。
- 头痛的隐喻:慢性头痛常常是我们生活中整体失衡状态的一个隐喻。通过正念,我们能更敏锐地觉察到触发头痛的内在和外在因素(如一个无意识的焦虑念头、特定的环境),从而有机会在头痛完全发作前进行干预。
- 创造性的应对:无论是通过想象头顶有一个“释压阀”来缓解头痛,还是在疼痛发作时进行身体扫描,正念都鼓励我们发挥创造力,找到适合自己的、与不适共处的独特方式。
- 运动员的智慧:耐力运动员深知如何与生理极限的疼痛共处。他们明白,放弃的决定往往先由心念做出,而非身体。我们可以借鉴这种精神,将疼痛视为一个可以被观察、被穿越的挑战,而不是一个绝对的终点。
正念地与疼痛工作,意味着从被动的受害者转变为自身康复旅程中积极、智慧的参与者。
第24章 与情感痛苦工作:你的苦难不是你……但有很多你可以做的,以疗愈它
情感痛苦——如悲伤、愤怒、内疚、恐惧——同样可以像躯体疼痛一样令人虚弱。正念提供了一条与这些内心风暴共处并从中疗愈的道路。
- 觉知之舟:与躯体疼痛一样,核心原则是:你的觉知并非痛苦本身。觉知就像一个广阔、宁静的空间,可以容纳和承载情绪的风暴,而不会被其摧毁。安住于这份觉知,就像在风暴中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锚点。
- 全然感受,而非压抑或沉溺:疗愈的唯一途径是穿越情感,而不是绕过它。这意味着允许自己全然地去感受悲伤或愤怒,但不被它们的故事所淹没。正念帮助我们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
- 无常的洞见:当我们正念地观察情绪时,会发现它们就像天气一样,瞬息万变。即使是最强烈的情绪,也有其高潮和低谷,它们来了,也终将离去。认识到这份无常,能极大地减轻我们的苦难。
- 正念认知疗法(MBCT):这是一个由正念减压衍生出的、专门针对抑郁症复发的有效干预。它教导人们如何识别并脱离导致抑郁的反刍性思维模式。通过将念头仅仅看作是“心智事件”而非“事实”,人们可以打破从一个负面念头滑向深度抑郁的恶性循环。
- 问题聚焦与情感聚焦:面对困境时,我们可以同时采用两种应对策略:问题聚焦(客观分析问题,寻找解决方案)和情感聚焦(觉察和接纳自己的情绪反应)。正念能帮助我们在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既能有效行动,又能关照内心。
第25章 与恐惧、惊恐和焦虑工作
焦虑是现代社会最普遍的心理痛苦之一。它表现为一种弥漫性的恐惧、担忧和身体紧张,有时会升级为强烈的惊恐发作。正念为应对这些压倒性的情绪状态提供了强有力的工具。
- 观察而非认同:正念练习的核心,是学会将焦虑和恐惧的念头、情绪和身体感觉,仅仅作为观察的对象,而不是认同它们就是“我”或“事实”。当我们能看到“一个充满恐惧的念头”升起,而不是被“我好害怕”这个故事完全吞噬时,我们就获得了自由。
- 实验室里的练习:日常的冥想练习就是我们与焦虑工作的实验室。在相对平静的时刻,我们学习安住于觉知中,观察心念的来去。这就像在为真正的情绪风暴来临时进行“消防演习”。
- 打破恶性循环:焦虑和惊恐常常源于一个“对恐惧的恐惧”的恶性循环。一个轻微的身体不适感,可能被灾难化地解读为一个危险信号,从而引发更强烈的恐惧,继而加剧身体症状。正念通过让我们安住于纯粹的感觉中,而不附加灾难性的诠释,从而打破这个循环。
- 案例的力量:书中通过克莱尔(克服了11年的惊恐障碍)、贝弗利(在核磁共振仪中应对幽闭恐惧)等真实案例,生动地展示了普通人如何运用正念练习,在极具挑战性的情境中重新获得内心的平静与掌控感。
- 贪与嗔的根源:在更深的层面上,许多焦虑源于内心深处对愉悦体验的“贪”(渴望、执取)和对不悦体验的“嗔”(厌恶、抗拒)。正念帮助我们看清这些根本性的驱动力,从而获得更深层次的解脱。
第26章 时间和时间压力
在当今这个高速运转的数字化时代,“时间”本身已成为最主要的压力源之一。我们总感觉“时间不够用”,被无尽的待办事项和信息洪流追赶着,这种现象被称为“催促病”。
正念为我们提供了解放自己的四种方式: 1. 认识时间的本质:时间在很大程度上是心智的产物。我们对时间的体验(快或慢)取决于我们的心理状态。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能从时钟的暴政中获得一丝自由。 2. 活在当下:从时间的胁迫中解脱出来的最有效方法,就是全然地活在此时此刻。当我们全身心地投入正在做的事情时,对时间的焦虑便会消融。觉知本身,不占用任何时间。 3. 练习“无为”:每天留出固定的时间进行正式的冥想练习,是刻意地“走出”时间之流,进入“存在”的永恒维度。这不仅能让我们深度休息,更能转化我们重返时间之流后的体验品质。 4. 简化生活:有意识地审视我们的生活,简化不必要的活动和承诺。学会说“不”,为自己留出“空”的时间,不是一种浪费,而是对内在福祉的必要投资。
当我们不再将生活视为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而是将其看作一连串可以全然拥抱的当下瞬间时,我们便能重新找回时间的从容与丰盛。
第27章 睡眠和睡眠压力
睡眠问题是压力的一个早期且普遍的信号。我们常常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是努力想睡着,头脑反而越清醒。这背后的悖论是:你无法强迫自己入睡。
- 睡眠是一种“放下”:入睡是一个需要全然“放下”的过程——放下白天的思虑,放下对入睡的执着。正念练习,尤其是身体扫描,正是系统地训练这种“放下”的能力。
- 身体扫描作为助眠工具:许多参与者发现,在床上练习身体扫描能极大地帮助他们放松并自然入睡。即使练习的本意是保持“觉醒”,但对身心俱疲的人来说,深度放松往往会自然地导向睡眠。
- 转化对失眠的态度:如果无法入睡,与其在床上挣扎,不如接纳“此刻我就是醒着”这个事实。我们可以把这段清醒的时光,转化为一次练习全然觉醒的机会——可以起来静坐,做温和的瑜伽,或者只是静静地与自己的念头和感受待在一起。
- 觉醒的深意:佛陀意为“觉醒者”。正念练习的终极目标,是让我们从日常生活的“半梦半醒”状态中全然觉醒。从这个角度看,夜晚的清醒也可以是一份礼物,一个深入探索内在世界的独特机会。
通过正念,我们学会信任身体的自我调节能力,不再与失眠作对,而是将它视为一个信号,一个邀请我们更深入地聆听自己、拥抱当下的机会。
第28章 来自人的压力
人际关系既是我们快乐的源泉,也常常是压力的主要来源。我们在与他人的互动中,很容易陷入无意识的、习惯性的“战斗-逃跑”反应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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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不健康的模式:
- 回避/被动:为了避免冲突,我们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一味讨好或退让。
- 攻击/敌意:我们将互动视为权力的争夺,习惯性地表现出攻击性、控制欲和麻木不仁。
- 沟通的真谛:真正的沟通(Communication)意味着“联合”(Communion),是思想和心灵的相遇。它需要我们放下“我是对的,你是错的”的立场,愿意去聆听和理解对方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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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气道隐喻:“进入与调和”:面对他人的“攻击”(无论是言语还是情绪上的),正念的回应方式不是硬碰硬地抵抗,也不是被动地逃开,而是像合气道高手一样:
- 进入:保持自身中心,主动地迎向对方的能量。
- 调和:顺应并引导对方的动能,使双方最终面向同一个方向,从对立走向合作。
- 自信心的基础:真正的自信(Assertiveness)源于对自己内在感受的正念觉察。它让我们能够清晰、诚实地表达自己(用“我感到……”而非“你让我……”),既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
通过将正念带入人际关系,我们得以从破坏性的自动反应模式中解脱出来,培育出更具同理心、智慧和疗愈性的沟通方式。
第29章 角色的压力
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扮演着多种角色——父母、子女、员工、配偶、朋友等。这些角色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结构和身份认同,但如果我们对其缺乏觉察,它们也会变成一种强大的压力源和成长的束缚。
- 角色的牢笼:我们常常无意识地被角色的期待和不成文的规则所捆绑,表现出僵化的行为模式。一个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CEO,回到家可能不知道如何放下“老板”的角色,与家人建立亲密的连接。
- 存在先于角色:正念练习提醒我们,在所有角色之下,有一个更根本的“存在”层面。我们不仅仅是我们的角色,我们是拥有这些角色的、完整而鲜活的个体。
- 觉察即是自由:通过正念,我们可以观察到自己是如何被特定角色的动力所牵引的。例如,一个“母亲”的角色可能让她感到有义务牺牲自己,即使这已不再健康。当她觉察到这一点时,就获得了选择不同行为方式的自由。
- 从僵化到灵活:当我们不再与某个单一的角色过度认同时,我们就能在不同的生活情境中更灵活、更真实地展现自己。工作中的挫败不再定义我们作为“人”的价值;家庭中的冲突也不再否定我们作为“好父母”的努力。
正念帮助我们看清角色的面具,让我们有机会在每一个角色中都活出那个更真实、更完整的自己,从而在生活的舞台上舞动得更加自由与和谐。
第30章 来自工作的压力
工作是现代生活中压力的主要竞技场,它融合了时间压力、人际压力和角色压力。然而,工作也可以成为练习正念、实现个人成长的宝贵道场。
- 耗竭的风险:在追求效率和成功的驱动下,我们很容易陷入“工作狂”模式,长期超负荷运转,忽视身心发出的警报,最终导致职业耗竭(burnout)。低控制感和高要求的工作环境尤其具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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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工作转化为练习: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将正念带入工作的每一个环节:
- 一次只做一件事:对抗“多任务处理”的神话,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手头的任务中。
- 策略性休息:利用微小的间隙(如电话铃响前、会议开始前)进行短暂的呼吸觉察,为身心“重启”。
- 正念沟通:在与同事的互动中,练习倾听、同理心和自信的表达。
- 觉察转换:有意识地觉察从“工作模式”到“家庭模式”的转换,在回家进门前,花几分钟时间静坐或呼吸,将工作的紧张留在门外。
- 改变视角:通过正念,工作不再仅仅是为了谋生而必须忍受的苦差事。它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学习和成长的媒介——挑战成为锻炼智慧的机会,挫折成为培养耐心的课堂。
一位工厂经理通过八周的正念练习,不仅消除了眩晕和失眠的症状,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信任员工、有效授权,结果工作效率更高,个人压力却大大减少。这表明,通过改变内在的工作态度和方式,我们可以在不离开工作岗位的情况下,创造一个更健康、更高效的工作体验。
第31章 来自食物的压力
我们与食物的关系,在现代社会已经变得异常复杂和充满压力。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选择,同时也承受着由不健康饮食带来的巨大健康风险,如肥胖、心脏病和糖尿病的流行。
- “你是你吃的东西”:我们的饮食习惯直接影响着从细胞到整体的身心健康。高脂肪、高糖、高度加工的食品不仅增加身体负担,还可能助长体内的慢性炎症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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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进食是关键:改变与食物关系的起点,是将正念带入整个饮食过程:
- 购物与准备:有意识地选择天然、完整的食材,觉察购买加工食品的冲动。
- 进食过程:放慢速度,关闭干扰(如电视、手机),用全部感官去体验食物——它的颜色、香气、质地和味道。
- 聆听身体:觉察身体发出的饥饿和饱足的信号。许多时候我们进食并非因为生理饥饿,而是为了应对情绪(焦虑、无聊、空虚)。正念帮助我们识别这种“情绪性进食”的冲动,并在行动前获得选择的自由。
- 欧尼斯博士的研究:迪恩·欧尼斯博士的开创性研究证明,一个全面的生活方式改变计划——包括以植物为主的低脂饮食、适度运动和每日的正念冥想/瑜伽练习——不仅能预防,甚至能逆转严重的冠心病和早期前列腺癌。这为身心连接对健康的强大影响力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
- 迈克尔·波伦的箴言:“吃食物,多吃植物,勿过量。”这句简单的建议,蕴含着深刻的饮食智慧,可以作为我们日常选择的指路明灯。
正念地与食物建立关系,不是要遵循严苛的节食规则,而是要培育一种内在的智慧和自我关怀,让我们自然而然地做出滋养身心的选择。
第32章 来自世界的压力
我们的压力源并不仅仅局限于个人生活,更延伸至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生态环境的恶化、全球性的经济和政治动荡、以及无孔不入的信息轰炸,都构成了我们“全然灾难”的一部分。
- 扩展的“饮食”概念:我们“摄入”的不仅仅是食物,还包括我们每天通过各种媒介吸收的信息、图像和声音。充斥着暴力、灾难和消费主义的媒体“饮食”,会潜移默化地塑造我们的世界观,加剧我们的焦虑和麻木感。
- 星球的健康即我们的健康:环境污染、气候变化等全球性危机,直接威胁着我们和子孙后代的健康。正念提醒我们,我们与地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们的个人选择与集体福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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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力感到有意识的参与:面对宏大的世界性问题,我们很容易感到无力。然而,正念提供了一条从被动接受转向有意识参与的道路。
- 觉知是第一步:首先要觉察到这些宏观压力源的存在及其对我们身心的影响。
- 从自身开始改变:通过简化生活、减少不必要的消费、做出更环保的选择,我们就在以实际行动改变世界。
- 培育内在的平和:在一个动荡的世界里,培育内在的稳定与智慧,本身就是对世界和平最有力的贡献。
- 正念进入公共领域:令人鼓舞的是,正念正越来越多地被引入政治、经济和科技等主流领域,被视为解决复杂社会问题、促进集体福祉的根本途径。
觉知之道始于足下。通过在个人、家庭和社区层面培育觉知与和谐,我们正在为疗愈整个世界播下种子。
第Ⅴ部分 觉知之道
第33章 新的开端
八周正念减压课程的结束,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端。真正的练习,是在没有课程、没有老师指导的真实世界中,将正念融入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 从外在支持到内在自主:课程提供了一个结构化的起点和支持性的环境,但最终的目标是培养练习者内在的自主性和独立性。撤去外在的支持,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发现并信赖自己内在的智慧和力量。
- 练习变成自己的:只有当你开始自己安排练习、应对挑战、从自己的体验中学习时,正念才真正成为你自己的,成为一种深刻的、内在转化的力量。
- 毕生的旅程:正念减压课程只是一个“发射台”,它为我们踏上一场持续一生的自我探索和疗愈之旅做好了准备。这条路没有终点,每一个当下都是新的起点。
书中的真实故事——从艾滋病患者到心脏病患者,从警察到牧师——都见证了普通人在短短八周内发生的深刻转变。这些转变并非奇迹,而是源于他们对自己做出的郑重承诺:愿意与自己的生命全然同在,无论好坏。这份承诺,正是踏上觉知之道的起点。
第34章 坚持正式练习
要让正念在生活中持续发挥作用,坚持每日的正式练习至关重要。这就像给身体喂食一样,是滋养内在世界不可或缺的部分。
- 练习就是去做:保持练习活力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去做它。这需要有意识地在日常生活中为“无为”留出空间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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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误解:
- “关注”不等于“思考”:练习不是去分析呼吸,而是去感受呼吸。
- 不压抑念头:练习不是要让头脑变空,而是要观察念头,将其视为觉知天空中的云朵,任其来去。
- 放下对“好状态”的追求:如果执着于获得某种“好的”感觉,反而会制造紧张。真正的练习是接纳当下的一切体验,无论愉悦与否。
- 一个可行的计划:作者建议在八周课程后,继续保持每日至少20-45分钟的练习,可以静坐为主,辅以身体扫描和瑜伽。早晨是理想的练习时间,但最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能长期坚持的节奏。
- 寻求支持:虽然练习是個人的,但与他人共修(如参加静修或本地的练习小组)能提供强大的支持和动力,帮助我们深化练习。
最终,练习的奥秘在于耐心和恒常。当你持续地将自己安放于静默的觉知中时,那些看似难以参透的困惑,终将自行澄清。
第35章 保持非正式正念练习
非正式练习是将正念从坐垫上延伸到生活每一个角落的艺术,它的精髓在于时时刻刻地保持觉醒,拥有当下。
- 生活处处是道场:任何日常活动——洗碗、走路、开车、与人交谈——都可以成为正念练习。关键在于将你的全部注意力带入正在做的事情中,全然地去体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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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自我探问:你可以随时问自己一些简单的问题来唤醒觉知:
- “我现在在这里吗?”
- “我是否全然清醒?”
- “我的身体此刻感觉如何?”
- “我在呼吸吗?”
- 觉知超越思考:非正式练习不是去分析或思考你正在做的事,而是去直接地感知它。它是对体验的非概念性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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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化的家庭作业:作者提供了正念减压课程每周的非正式练习作业,作为读者可以将觉知融入生活的具体参考。例如:
- 第一周:正念进餐。
- 第二、三周:觉察并记录一件“愉悦”和“不愉悦”的事件,观察自己的身心反应。
- 第五周:觉察一次“困难的沟通”。
- 第六周:觉察自己的“食物”和“信息”饮食。
最终,正式练习和非正式练习相辅相成。正式练习像磨刀,非正式练习则是在生活中用这把锋利的刀。当两者结合,整个生命就变成了一场充满觉知、生机与智慧的旅程。
第36章 觉知之道
“道”(The Way)是一个源自古老东方智慧的概念,它指向宇宙万物自然运行的法则。觉知之道,就是一种顺应生命本然流动、与万事万物和谐共处的生活方式。
- 从“作为”到“存在”:我们的现代教育和社会过分强调“作为”(doing),却忽视了同样重要的“存在”(being)。觉知之道正是要在这两者之间重新找回平衡。它教导我们,在所有行动之下,安住于觉知本身,就是一种深刻的智慧和力量。
- 英雄的旅程:踏上觉知之道,就像开启了一场英雄般的内在探险。我们不必远行,因为“家”——那个内在的、安宁完整的自己——始终触手可及。每一次当我们回归呼吸、回归当下,我们就是在回家。
- 没有失败的练习:在这条路上,没有真正的“失败”。每一次分心、每一次被情绪席卷,只要我们能觉察到它,它就成了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正念的练习本身,就是全然地拥抱每一个当下的体验,无论它是什么样子。
- 最终的邀约:本书的结尾,作者引用了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诗《保持安静》,邀请我们一同“数到十二,然后保持止静”。这是一个深刻的隐喻,邀请我们从无尽的言语和行动中暂停,哪怕只是片刻,去体验那份能疗愈一切的、广阔而深邃的静默。这静默之中,蕴含着生命的全部奥秘和生机。
觉知之道不是一条通往别处的路,而是让你在每一个当下,都更深地成为你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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