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摩诃布瓦尊者:阿罗汉向·阿罗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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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ahattamagga Arahattaphala - The Path to Arahantship - Venerable Ācariya Mahā Boowa Ñāṇasampanno
阿姜摩诃布瓦尊者:阿罗汉向·阿罗汉果——趋向阿罗汉之道 - 摘要

心本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外在的因缘并未真正造成我们的苦,是心创造出来罢了。

 

阿罗汉向:灭苦正道

当今的佛教,仅剩下佛陀的语言文字,只有他的教导——经文——还保留着。如今佛教界受到烦恼染污的侵蚀,已经没有真正的修行。身为佛教徒,我们一直让自己的心混乱和迷惑,沉没在烦恼中,被其全方位地痛击。绝大部分人甚至连尝试抵抗的意志都没有,由于缺乏念住去观察心念的影响,他们的思想和一切行为语言都成了烦恼的表现。

佛陀时代,随佛出家的弟子是佛教真正的修行者,他们为了尽快超越苦而舍弃世间。他们诚心意意精进用功,消除烦恼染污,净化内心。

从根本上来说,诚心修行的意思是修行者努力地保持稳定的念住觉知,不断地观察心念。当念住无时无刻不在觉察着我们一切的姿势、所有的思维与情绪活动时,这就是“正精进”。不管我们是否在进行正式的禅修,只要诚心地努力让我们的心专注于当下,就能持续制止烦恼发出的威胁。烦恼会无止息地炮制过去与未来的念头,扰乱心,把心拖离当下。

因此,禅修者不应该让心游荡于过去与未来的俗念。禅修者必须往内专注于觉知内心世界,而不是受烦恼影响往外攀缘注意外面的世界,这点非常重要。

许多禅者修不到满意的成果,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修行的基本原则不够坚持。我通常教导弟子们要有非常明确的修行目标,禅修要有个清晰具体的专注点。选择一个适合的专注对象,把心调整好来进行这类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般上我会建议藉着内心不断持念一个入门的念诵词,把它当作锚,那样禅修者的心会很快静下来入定。

假如禅修者只是专注于心当下的知觉,没有以念诵词作为锚拴住心,那修行成果将会是时好时坏,这是因为心的知觉太微细了,无法成为念住稳固的基础,很快的心会受烦恼引诱,迷失于妄想与干扰。但假使我们用念诵词作为锚来巩固念住,那么心就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静下来证入禅定,并能以这个方便轻易地保持住定境。

我会从个人的经验说起。开始禅修时,我的修行缺乏稳固的基础。由于还未找到正确的方法守护我的心,我的修行一直漂浮不定。由于我在开始阶段勤奋用功,心成功地进入平静专注的三摩地,感觉到像座山那么坚固稳定。我却漫不经心地满足于自己的成就了。就在这一点,我的修行遭遇退步了。

我被迫重新开始修行。这一次首先打下一个坚固的桩,不管发生什么都紧紧抓着它,那个桩是“佛陀”——忆念佛。我把念诵词“佛陀”当作唯一的专注对象,我强迫内心重复持念“佛陀”,把一切排除在外。我坚定地发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去管。担心进步退步正是烦燥的根源。只有保持念住重复“佛陀”才可以防止修行的波动。

诚心要熄灭一切苦而禅修,你必须在修行的每一阶段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开始阶段,选择一个适合的禅修专注对象,作为锚拴住你的心。不要只是随意地专注于不清晰的对象,比如内心一直存在的觉知。没有特定的专注对象来拴住心,你几乎不可能阻止心到处游荡,这是失败的祸根。

假设你选择呼吸作为专注的对象,那就全然地觉知每一吸气和呼气,注意呼吸经过时产生的感觉,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感觉最明显的那一点,例如在鼻尖。假使你觉得有帮助,可以把呼吸与重复默念“佛陀”结合在一起,吸气时默念“佛”,呼气时默念“陀”。不要让妄想扰乱你的修行,这是觉知当下的修行,所以保持警觉和完全的专注。

念住慢慢建立起来之后,心就不再注意有害的念头和情绪,它会对之前的妄想失去兴趣,不受干扰地一步一步地在宁静中安定下来。同时,呼吸——开始专注时它是粗的——也逐渐转为细,甚至可能会微细到完全从你的意识中消失。它变得那么微细以至淡化消失,这时呼吸就停下来——只剩下意识知道的根本特性。

我选择修持念“佛陀”。从我发愿那一刻起,我就不让心离开重复持念“佛陀”。从早上醒来的那一刻到晚上睡着,我逼自己只是忆念“佛陀”。同时,我也放弃思考进步或退步。

这样保持一心专注不是件容易的工作,每时每刻我都必须确实强迫自己的心不受干扰地安住在“佛陀”上。我的禀性和气质是绝对坚定和不妥协的,这种性格给我带来好处。最后,没有任何妄想可以把心和“佛陀”分开。

很快地,我开始看到宁静与定清楚的从心——意识知道的根本特性——中生起。在这个阶段,我开始看到心非常微细精妙的本质,我越把“佛陀”内在化,心就变得越细微,直到最后“佛陀”的微细与心的微细相互融合为一体,成为能知的核心。由于精进用功,“佛陀”已那么紧密地与心合一,以至“佛陀”本身不再出现在觉知中。

这种情况的发生,令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剩下的只是心那微细的能知特性,一个纯净自然的知觉,光明清晰,在这觉知中没有任何可系缘的实体。

我剩下唯一的选择:失去了“佛陀”,我只得把注意力放在当时无所不在而明显的觉知感上。意识没有消失,相反的,它渗透一切。我的注意力稳固地保留在这微细的能知核心,直到它逐渐变得不再显著,正常意识恢复过来为止。

正常意识一回来,“佛陀”就再次显现,我立刻转过来专注重复持念这个念诵词。不久,我的日常修行进入一个新的节奏:我专注于“佛陀”直到意识进入心能知的特性中,一个清晰、光明的境界,接着全神专注在这微细的觉知,直到正常的意识恢复。然后我又再次更精进地重复持念“佛陀”。

我的禅修在这个阶段第一次得到稳固的修行基础。从这时起,我的修行平稳地进步——不再退堕。每过一天,我的心就更加宁静、平和、集中。那一直以来折磨我的波动,已消失无踪。

慢慢地这个像磐石般的心成为念住的主要专注对象。当心逐步获得内在的稳定,形成高度的合一时,念诵词“佛陀”就逐渐从觉知中淡出,剩下心知道的根本特性在宁静与定的状态下,自己凸显出来被觉知。在这个阶段,心进入三摩地——一个高度专注的觉知,独自呈现,这状态与任何禅修技巧无关。心此时的境界是完全的宁静和合一,能知显现成为唯一的专注对象。

就更高深的禅修境界而言,的境界与三摩地的境界有一个根本的分别。当心集中落入宁静、定的境界一段时间,然后退出来回到正常的意识状态,这是定境。不过,当禅修者越来越熟练于修行——一次又一次地进出这宁静和定的境界——心就会建立起坚固的内在基础。这个基础变得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动摇时,心就被称为进入持续三摩地的境界。

持续集中在三摩地的心会保持平等和不动摇,它感到彻底的充实。在这个境界,心不再妄想任何东西。它自己彻底的平静和满足,无所匮乏。

在这持续宁静和定的境界中,心变得非常有力。由于这甚深的宁静——以及三摩地令心平静进入安详的满足的趋向——那些证得持续三摩地的人倾向于强烈执着于这境界。

从那时起我加紧用功,也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坐通宵,从傍晚至黎明。有一晚,当我在定中数个小时之后退出来,我的身体剧烈疼痛起来,到令我难以忍受的地步。心突然失去力量,它那良好,坚强的基础全面崩塌,整个身体疼痛得颤抖起来。

结果,这开始了一场肉搏斗,并且最终让我洞见一项重要的禅修技巧。我遂发了一个庄重的愿:无论发生什么,不到隔天破晓我绝不下座。我下定决心要检查清楚并明白疼痛的本质,如有需要,我愿意为找出疼痛的真相而献出生命。

智慧开始真诚地应对这个问题。一开始工作,智慧就像个绝不放弃、不投降的战士般,坚定不休止地朝疼痛的根源不断回旋探查。

开始时我手脚背疼痛得像电灼般。疼痛到达极端时,四肢百骸像在熊熊烈火里那般的痛。身体里面的每一根骨头似乎都断裂粉碎了。

危机令念住与智慧无法可施,唯有深入挖掘疼痛,找出最强烈的疼痛点。“这疼痛的根源在哪里?谁在承受疼痛?”它们对每一个部位问这问题,发现每一个部位都只有它们自身的特质罢了。皮肤是皮肤,肌肉是肌肉,腱是腱,以此类推。疼痛则在某段时间来去,不像肌肉皮肤般始终在那里。

往内专注,我可以看到身体的每一部位都是一个真实的物体。如果疼痛和身体是一体,而身体的每一部位都同样真实,那为什么某一部位的疼痛会比其他部位来得强?我尝试把每个层面分隔开来。念住和智慧扫描疼痛的部位然后在最剧烈处回旋,不断把感受从身体分隔开来。观察了身体之后,它们快速地转移过去注意疼痛,然后是心。这三个:身体、疼痛和心,是主要的观察对象。

虽然身体的疼痛是那么强烈,我却看到心平静不受影响。这引起智慧探索身体的本性、疼痛的本性和心的本性,直到三者清楚地认知出是不同的真实,每一真实都有各自的领域。

我清楚看到,是心给感受定义为疼痛和不舒适。不然,疼痛就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它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也不在心里面。当这个道理变得透彻时,疼痛瞬间消失。那时,身体就只是身体。疼痛只是感受,在一瞬间感受直接在心中消失。

此外,这个色身从觉知中消失。那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体,只剩下单纯和谐的觉知独自存在。心精致微细得那么难以形容,它只是知道——一个内在非常精致的觉知弥漫着。能知独自存在,仿佛悬浮在半空中,它全然的空,但同时又充满活力地觉知。

这是不可思议、令人惊叹的经验。疼痛完全消失,身体也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只是一个那么精细微妙无法形容的觉知。

心渗入这定境中,直到过了足够的时间,开始从三摩地中退出来时才波动。这个波动是自动自发的。当心渗入在定中够长时间了,它就开始波动,它觉知到波动短暂荡漾然后就平息下来。慢慢地,波动的次数越来越频密,直到心逐渐退回平常的意识。接着我意识到身体,不过疼痛已消失无踪,慢慢的它才回来。

这次经验带来不可动摇的证信。我觉悟到与疼痛搏斗的基本道理:疼痛、身体和心全部是明显分开的现象,但是由于一个心理染污——无明——它们合成一体。疼痛只是自发的自然现象,我们紧抓着以为它是燃烧的痛苦,它就立刻变热——因为我们的诠释使它变热。

一会儿之后疼痛回来了,我得再次上前对付它。可是现在我不能用回和上次同样的观察技巧。疼痛的本质还是一样,可是技巧得适应当下的情境。念住和智慧重新工作,不久心又再次集中到三摩地的根本。

这晚的修行,心这样集中入定三次。第三次之后,破晓了,决定性的格斗终于落幕。那晚,死亡的恐惧消失了。

疼痛感就只是感受程度不断波动的自然现象。只要我们不把它变成个人的负担,它对心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外在的因缘并未真正造成我们的苦,是心创造出来罢了。

早上起来,我感到难以言喻的勇猛大胆。心彻底切除任何引起注意的联系,带着真正的勇气往内汇集。我现在知道正确的观察技巧,所以可以肯定下次再遇上疼痛时不会害怕。

一旦智慧觉悟到什么会死亡和什么不会死亡的真正本质,死亡变得如此平凡。身体所有的部分回到原来的元素,没有东西被消灭掉。心——这个幻象大师——驻进来然后赋予它生命,接着认它作自我,结果就背着这整个包袱:“这是我,这是我的。”由于这个错误的认知,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炽热痛苦。

心本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非那堆物质元素。身体不是那些不断波动威胁我们安宁的敌人。是我们自己对事物的错误认知,而这误知带来痛苦的火焰,燃烧我们的心。

我清楚明白到没有任何东西死亡。心肯定不会死。所以哪里可以找到死亡?还有,到底是什么死去呢?四大——地、水、风和火——它们不会死。至于心,它怎么会死呢?它变得更显著、觉知和有洞察力,这知道的根本特性绝不会死亡,所以,为什么那么害怕死亡?因为它自己欺骗自己。

所以当疼痛从身体中生起,我们应该理解它只是感受,别无其他。不要用自我的观点诠释它。除非你分开这三个明显的真实,否则生理的疼痛必然会带来心理的苦。

身体只是物质现象。至于受蕴,它们存在于自己的领域,它们不是物质身体的一部分。疼痛感生起时直接专注它们,并尽量了解它们真正的本质。要面对挑战,不要尝试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逃避疼痛,同时要抗拒任何期望疼痛熄灭的引诱。观察的唯一目的是要得到真正的了解。

佛世尊教导我们,观察的目的是为了看到所有的疼痛只是生起、短暂停留然后灭去的现象。

你用念住和智慧分隔疼痛的感受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心,比较感受与能知道它的觉知,看它们可否分开来。用同样的方式去比较心跟色身,看它们有没有什么是等同的。身体是物质——怎么可能与心相似呢?心是心理现象,能知的觉知。很明显的它们属于不同的真实。

疼痛也是同样的道理,它没有内在的觉知。随着身体而生的感受被诠释成是身体疼痛部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本能地把身体与疼痛等同起来,结果身体似乎受到伤害。我们必须观察作为感受现象的疼痛本质以及作为身体剧烈疼痛部位的物质本质,以纠正这个直觉反应。

心知道这两者,可是由于它的觉知被无明蒙蔽,自动地假设疼痛与组合成膝盖关节的骨头、韧带和肉是结合在一起的。由于同样的无明,心假设身体的各方面都是自我的一部分,结果疼痛也与自我感束缚在一起。“我的膝盖受到伤害,我在疼痛。”要驱除疼痛的欲望是烦恼,它把生理的疼痛变成情绪上的苦,加重不舒适的程度。

我们需要有正确的知见,才能把疼痛、身体和心看成不同的真实。当心深深觉悟这显著的特性,疼痛就逐渐消退。同时我们能觉悟到疼痛的体验以及对它执着的“我”两者的根本关系。疼痛的真正体验是由心和它深深执着的自我而来。一旦明确地觉悟到其实是心使我们执着地把疼痛当作个人的问题,疼痛就会消失。它可能完全消失,只剩下心知道的特性独自存在。

不管当时的疼痛多么剧烈,已完全无法影响心。一旦智慧清楚觉悟到心和疼痛是真实的,不过是各自分开的真实,两者就不再相互带来冲击。疼痛剧烈生起时你甚至可以微笑——因为心与它分开,它一直觉知但已不再介入感受,所以不受苦。

这是依智慧培养三摩地。而且由于心全面观察每一个侧面直到彻底明白,此时心达到三摩地的极致,它以无法描述的勇猛和精细集中起来。

我们之前的经历与这个证悟带来的惊异和神妙根本无法比拟。退出来之后,它一如既往重新与五蕴联系,可是却对之前证得彻底与五蕴断绝的特殊定境有绝对的自信。这证信永远不会退失。

无论三摩地有多深或多久,它本身不是最终目的。三摩地不能使所有烦恼熄灭,不过它提供一个理想的平台,以便全力以赴攻击带来一切痛苦的烦恼。

然而三摩地本身的问题在于,它是那么的宁静和令人满足,以至禅修者一不小心就会耽溺其中。这发生在我身上:我耽溺在三摩地的平静中五年,甚至相信这平静就是涅槃的核心,直到我的老师阿姜曼逼我正视这个错误的知见,我才能转去修智慧。

除非用来支援智慧的开发,不然三摩地会引导禅修者误入歧途。在修行中,三摩地的主要功能是支持和滋润智慧的发展。

智慧的修行从人的身体——自我身分最粗糙和明显的组合开始。要验证这个假设我们必须全面地观察身体,内心把它分解成各组合部位。开始从头发、体毛、指甲、牙齿和皮肤,然后移到肉、血、肌腱和骨头。接着解剖内部的器官,一个连接一个,直至整个身体从头到脚肢解,分析这整个组合的不同部位,清楚明白它的真正本质。

假如你觉得这样观察自己的身体有困难,那么可以在心里解剖别人的身体。仔细地检验它们,绝对真诚地回答。把皮剥下来放在你面前,这团组织哪里漂亮?一旦皮被拿掉,人类的身体有什么值得爱慕的?

智慧的任务就是揭开这个骗局。不净观是洞察人身的不净,这是身体自然的情况,它本来就是污秽令人厌恶。本质上,整个身体是一个活的、发恶臭的尸体——一个能呼吸,装满了污水的粪池。

要清楚明确,没有一丝疑惑地亲自真正看到这事情的真相,你必须要有非常的恒心毅力和精进。你得把这当作一辈子的工作。身念住的修行是每一呼吸、每一念头、每一动作都在修,直到心全面地渗透它。

如果正确地修行,身念住非常猛烈,对心力消耗很大。所以慢慢的,心会开始累,这是时候休息一阵了。专修身念住的禅者休息时,会回到之前建立好和辛辛苦苦保持的三摩地修行去,重新进入三摩地的平静和定。

一退出三摩地,身体的观察立刻重新开始。每一次你用念住和智慧观察,那个观察必须是针对当下的情况。要充分有效的话,每次新观察必须是崭新和临场的,不要让它们成为过去的复印纸。

当精通到这个程度,你一看到人的身体,它会立刻分崩离析地呈现在眼前。当智慧全面透彻这修行技巧时,任何人一出现,我们就只是看到肉、肌腱和骨头罢了。

智慧清晰无比地看穿身体的真相。当身体的吸引力完全消失时,还有什么值得执着的?还有什么令人贪染的?烦恼以身体编织了一个虚妄的网,欺骗我们认为身体漂亮。事实是,欲念的对象是个赝品——整个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修行成功的关键是持之以恒和精进。身体分解回到它原来的元素时,观察腐烂的自然过程。让智慧当毁灭者,替心眼想象腐烂和分解的过程。每一次让直觉的智慧把身体毁灭,心里再把它装设回原来的样子,接着重新来过。

这个修行是种猛烈的心灵训练,需要高度的熟练和毅力。他们对之前所执着,认为无比珍贵——令人爱恋崇拜——的身体,现在视之为仅是一堆深感厌恶的烂骨头。

对治淫欲最好的方法是身念住,修行身念住成功与否是以心对淫欲的减轻来衡量。一步一步地,智慧把身体的真相揭开,在过程中切断并摧毁根深蒂固的执着,使心境逐渐更加自由和开放。

当身念住的禅修进入理性和成绩两者与智慧完美结合的阶段,禅者会日夜不停完全沉渗在观察身体。由于对手是那么难缠,智慧与淫欲的搏斗形成一场全面的战争。

最终,当智慧洞察身体不净本质的核心达到最大的纯熟度时,你必须把整团令人厌恶的肉、血和骨头摆在前面然后自问:这令人厌恶的感觉从哪里流露出来?这厌恶感的真正根源是什么?

这时来到身念住的关键阶段,这是把淫欲的根源一劳永逸地消除的时刻。全面专注在不净观引起的厌恶感时,你对面前影像的厌恶会慢慢地、逐渐地往内收缩,直到完全渗入心中。一个深刻的觉悟会突然发生:心自己制造厌恶,心自己制造喜爱,心独自制造丑陋,并且心独自制造漂亮。这些性质并不真正存在于外在的物质世界,心只是投射这些属性于它所认知的对象,然后自己欺骗自己相信它们漂亮或丑陋,喜爱或厌恶。

在这点禅修者彻底清楚地明白真相,心本身制造厌恶和喜爱。一旦智慧绝对清晰地看穿这欺骗的把戏,心立刻放弃所有漂亮或丑恶的外在看法,向内转去专注这观念的根源。心自己是这欺骗的犯罪者也是被害者。觉悟发生时,心放下了外在的影像、外在的相,这样做的同时它也放下了淫欲。

淫欲根植于对人体的看法,当这些看法的真正根本被暴露出来,对它的认同就完全破坏掉。淫欲之火永远被熄灭了——再也没有什么遗留下来折磨心。欲贪熄灭了,涅槃显得近在咫尺垂手可得。因此,一旦欲贪最后被毁灭,我们对道、果和涅槃的视线便没有障碍。

作个总结,当欲贪对心的束缚被切断则证阿那含。接着阿那含必须继续练习带来这成果的观察技巧,更深入、扩大和圆满之,使身体的相不再出现于心中。人的身体以及人们相信它所代表的,全都是心欺骗自己的事。

人类所有的器官仅仅是心知道的特性为自己服务的工具。心的知道遍布整个身体。组合成身体的物质元素没有意识。

平常我们认为眼睛可以看。可是一旦真正了解身体真实的本质,我们知道眼球只是一团组织,流过眼睛的意识才真正看见和知道视觉对象。

遍布渗透全身的意识流退回到它自己,并汇集进入高深的三摩地时,这个道理就清晰可见。那时整个躯体就只剩一堆东西——像一根树桐或一截树桩。觉知和知道的能力是心——不是身体——的基本功能。

智慧恰好相反:它清楚知道身体是什么,并纠正这错误的知见。智慧视人体仅为一普遍物质的组合体,并因此而舍弃一切对它的自我执着。

在心中, (saññā) 和 (sankhāra) 是无明的主要媒体。当自我的物质组合——身体——不再是因素,阿那含的所有聚焦自然转移到心理组合:受、想、行和识。智慧用密集的反省观察念头和记忆如何生起又灭去。

这项工作很耗心力,智慧没有休息地追随着心理活动每一方面。这个阶段,心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定时休息,安住于三摩地中。不过由于修行智慧的效果是那么殊胜,以至三摩地的平静和定相形之下显得苍白,因此禅修者通常不愿意选择三摩地。所以,如果需要的话必须强迫心进入三摩地。

这个层次的修行,心与它和名蕴的关系是观察的焦点。心是我们存在的核心,知道的根本特性,它由纯净简单的觉知组成——心只是知道。真正的心完全没有展现任何活动或显现任何状态,它仅仅是一个知道的境界。

这些状态制造了我们称之为名蕴——心理现象——的波动。只要心处在欲贪的统治之下,相信这内在的影像是真的和实质存在,贪和嗔就会产生。心的能知不会生起或灭去,不过它会模仿那些生起和灭去的现象。当智慧最终看透这骗局,心便不再攀缘这些现象。

从我们出生到现在,每一瞬间,五蕴都在不断生起灭去,它们本身没有实质。心对这些现象的诠释给予它们一个自我的外表,心认为它们有自我实质或为自我所有,而执着于它们。

现在,当心重复不断、无休止地观察诸蕴时,它会变得纯熟。首先我们可以舍弃色蕴。在这之后,心会以同样的方式,逐渐舍弃对受、想、行和识的执着。

简单来说,当智慧看透自我的心理组合,心就会放下。一旦智慧彻底穿透它们,心就可以全部放下它们,认出它们只是心里面的波动罢了,没有实质存在。

当我们一个阶段接一个阶段全面地观察心,在之前四处漫游的各种杂染元素会汇集成一个光明点,与心里面自然的光明融合。这个光明是那么的宏伟,即使是像大念住和大智慧那样卓越的心理功能,开始时也会被它的魅力所倾倒。只要心缺乏卓越的念住和智慧来解脱它的力量,这个光明点就会继续迷惑心。最后,是这精细、自然放光的心导致生命不断轮回流转,经历生死。

这光明,由各种烦恼汇集而成,会是个能被清晰认知的光明点。一个相应精細的黯淡会不时生起,使这光明中心变暗。事实上,光明和黯淡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两者都是世间真实。

为了解除这忧虑带来的负担,问你自己:这光明到底是什么?把你的注意力专注在这之上,直到你明白为止。只要专注在那中心点,看清那光明,就如所有你观察过的现象一般,有同样的相——无常、苦和无我。

这个阶段的观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想当然尔。把你的专注深深带进心内,让智慧接受挑战。所有的赝品都源自于心,这当中最显著的是那光明,它是终极赝品。这就是了,看吧:这就是那宇宙间的终极统治者——无明。可是你认不出它,因为不曾见过面。这就是无明,真正的无明就在此,它是一个迷人的光明。不要把无明想象成一个魔鬼或一只猛兽,事实上,它是全世界最引诱人、最漂亮惹人喜爱的完美模范。

心放下对五蕴的所有执着之后,在这个阶段非常的精妙。虽然已经放下其他的一切,可是它还未放下自己。就在这里无明汇集成一个焦点。

一切世间真实——不管看来多么精致或多么光明宏伟——不可避免的会显现出一些不规律的征兆。这些足以让心注意到,并使它寻找解答。虽然苦是那么轻微地显现自己,但已足以引起怀疑:为什么心有这些变化状态?

一旦它们被发现,不信任感就会生起,警惕智慧去观察它们。因此心的能知成为观察的焦点。不久,他们就可以摧毁——从无明的角度而言,显得那么宏伟和壮观的——无明—心 。它们现在彻底地摧毁它,连最微小的痕迹都不让它在心中遗留下来。

当以尖锐、直接的智慧观察,直到它的本性被清楚明白,这现象会以完全没有预期到的方式分崩离析。这时刻的开悟可以称为“菩提树下的证悟”或“轮回坟墓的彻底摧毁”。然后,一个无可怀疑的证信生起。光明中心分解的那一刻,某些更非凡的——过去被无明覆盖——会全面显现出来。在心里,它觉得仿佛是强烈的震动摇晃整个宇宙。恰恰在这里——无明最终熄灭的那一刻——阿罗汉道转化成阿罗汉果。当道已圆满完成时,即证阿罗汉的果位。法和心已证得圆满,从那一刻起,所有的问题熄灭。这是涅槃的本性。

无明的分解,标志着阿罗汉道和阿罗汉果同时抵达它们的终点。心双脚稳固地根植在至高无上的法时,就“证法”。它已证得涅槃的殊胜,从证悟的那刻起,心彻底自由了。

至于色、受、想、行和识,它们只是同时生起灭去的自然现象,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冲击或染污心。在这个阶段,烦恼与心之间长期的冲突终于过去了。

这样明白真理时,心对五蕴的生与死不再焦虑忧惧。既然心知道的根本特性永远不死,就不再怕死。

这总结了心的观察。到达这个层次,心永远切断生与有,彻底切断一切无明和贪爱的显现。“无明缘行”的境界彻底消溶。它被“无明灭则行灭”——缘起的离散熄灭使得苦聚灭——所取代。

无明熄灭后,带来苦的缘起也熄灭。无明与所有的烦恼熄灭时,它们是在心里面熄灭。无明的熄灭意味着生死轮回的毁灭。当无明最终崩溃,永远从心中切除时,就达到彻底的熄灭。心之后就自由了,广大无际的空,无界无垠。

无明—心的空和解脱于无明——清净心的空,两者的不同处可以通过想象一个人在一间空屋子里。那个人站在屋子中央,敬畏于屋子的空,他忘了自己。只要有人在屋子内,它就不是真正的空。当他最终醒悟到只要他不离开,屋子就不可能真正的空,那就是无明分解,清净心生起的一刻。

一旦心放下一切现象,心就变得极度的空,可是那个敬畏空的,被空所威慑住的那个人仍然存在。那无明的本质,作为根据点的自我,仍然融合在心知道的特性中,这是真正的无明。只要它崩溃消失,就再也没有障碍留下。

无明的熄灭与这阶段之前我们观察到的其他事物完全不同。无明的光明在一瞬间熄灭,就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存在的瞬间突然发生:它只是翻过去然后彻底消失。留下的是纯粹的独一无二,它的本质绝对清净。

一切隐藏着自我、自我存在本质的表现,都必然是真正无明的作用。一旦它最终崩溃,自我认知也一起随之而去。事情仍然进行,可并不是为任何人的缘故而进行。

这就好像是个脱了底的罐子:不管倒入多少水,仍然一滴不剩。思想和意见作为蕴的自然功能继续生起和灭去,可是没有东西粘住心,因为那个用来盛它们的器皿——无明——已经被摧毁了。

心的真正本性被无明如此完整地覆盖着,以至无法见到真正的心那不可思议的微妙神奇。无明的陷阱伪装得那么善巧,禅修者一到达这个阶段皆被愚弄,全被催眠相信这是心真正的神奇。

真正无明是里面含藏着许多殊胜神奇东西的焦点。这些因素包括:一个存在的光明,它是那么殊胜以至看来像最终的果证;一个最特殊的快乐感受;一个坚不可摧的感觉;对这个发光本质有着珍惜、保护的执着。

虽然它知道一切可以想象到的事物,这个能知的特性不知道它自己,这是真正无明的根本无知。一旦这能知的特性回过来看自己,无明就崩溃。

无明的枝干有多种多样,一切其他的心理染污只是它的嫩枝和分枝。我们倾向于专注于枝干,忽略根源。我们必须紧抓着那藤蔓并往根部的方向跟随它去,直到最后找获主干,在这里我们会找到根。把根部拔出来,整棵植物就会死亡。


阿罗汉果:在法的震撼中流泪

死亡的真相正好存在于心,死和生都存在于此。心本身既没有生也没有死,是烦恼的影响渗透入心内,使到我们不断轮回生死。修行到最高的层次时,那令人迷惑和发亮的心本身就是真正危险的所在。所以不要只是想着心是多么的宝贝和神奇,其实危险潜伏在其中。

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了当我在达摩支提山寺的修行。当时是上午早斋之前,那时我的心拥有令人无法注视、惊异的品质,我整个被它摄住了,想到:“噢,天哪!为什么心亮得那么令人惊叹?”其实,这令我惊异的光明代表着终极的危险。

我们很容易就上这光明心的当,事实上,我就被它迷惑欺骗了。要知道,当所有的东西都被清除了之后,我们就会把注意力专注在这最后的聚焦。其实,它就是作为不断轮回生死的中心——我们称为“无明”——的根本无知所显示出来的状态。这个聚焦就是无明的最深细境界,是心在轮回中的最高尖端。

突然毫无预警地,一句法语自然地浮现,就好像是有人在我心中说出来一般。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如果在任何地方能知有一个点或一个中心,那就是存在的核心。”就好像是汽灯灯纱罩发光的中心点。它准确地告诉我所应该知道的:这个点就是存在的核心。尽管如此,我还是抓不到它的意思,我被迷惑了。

阿姜曼尊者去世之后,我开始观察那个“点”。假使他还活着,他会当下指出我的困扰:它就是那个光明的焦点!然后那个点就会当下分崩离析。结果我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小心地呵护保留它。终极的危险,当时就在那里。

当这个决定性时刻来临时,出现的只是心这灿烂、自然的光明。我已经修到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剩下可以供观察的阶段,我已经完全放下一切——只剩下那光明。

在这个阶段,大念住与大智慧汇合于心的焦点,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全面观察这个点上。我可以毫不含糊的指出心的每一个状态我都已知道,而每一个已知的状态都会变化。观察专注于那点,分析一切,尝试明了:“为什么单单一颗心就有那么多不同的状态?”由于大念住和大智慧在最精细的程度上一起运作,合起来两种力量可以跟上心一切任何微细的变化。这一刻它光明,下一刻它黯淡。“为什么心会有那么多的状态?变化是从里面发生的。”

不过你们要知道,这个从乐到苦,或从光到暗的转移,非常的微细,微细到仅仅可以被觉知的程度。无论如何,大念住正好无时无-刻不在它们之上。

接着,突然的一个瞬间,法回答了问题。恍如心中的一个声音:不管是暗或光、乐或苦,这所有的二元都是无我。喏!最后,是无我一劳永逸地熄灭了这些。

突然,当领悟到这些不同的状态——暗、光、乐和苦——都是无我,心变得彻底地静止。明确地达到一切皆无我的结论,它再也没有耍花招的余地。心在这个层次的法上停息下来——中立、静止。

然后,从这平等、不动的心,存在的根本——知道的核心——突然分离出来脱落。光和暗等一切突然一劳永逸地撕裂粉碎,最终还原至无我。

无明从心翻转掉落的那一刻,虚空坍塌下来,整个宇宙倾覆崩裂。事实上,由于是无明使到我们不断流转在轮回的世界中,所以当无明从心中分离消逝,感觉上就像整个宇宙与它一起掉下毁灭,大地、虚空——同一刻粉碎。

在这决定性时刻,没有人在下判,是自然法则自己生起来下判。世界自己倾覆。是那么的光亮!噢!天哪!!真正的壮观宏伟!太超乎语言文字的形容了!

当我体验到这时眼泪流下来,即使是现在,当我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眼泪也禁不住流下来。这些眼泪是蕴的作用。那不可思议庄严宏伟的自然境界突然出现,我整个在震惊中,叹道:“佛世尊就是这样证悟的吗?他是这样证悟的吗?真正的法就是这样吗?”这是我从来没有预设想象过的。

当时我整个身体在颤抖。很难解释整件事,一切同时发生:天塌下来世界消失了,然后是我不断重复:“什么?佛世尊就是这样证悟的吗?”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因为我已经亲自证到真理了。“真正的法是这样的吗?真正的僧是这样的吗?”三者全都成为一,合起来成为一至高无上的法——我称之为法界

接着,善恶果报以及天堂与地狱的存在以那么明显而无可辩驳的力量冲击着我。有什么会比地狱之火还猛烈炽热的?一般的说,有五种罪最重,有五种地狱之火与之相应。这五种罪是:弑母、弑父、弑阿罗汉、出佛身血和破和合僧

接下来,我把注意力转去审视我的过去生,单是想到我曾经多少次生、多少次死都令人感到可怕。可是心自己永不会死。你们明白吗?心永不死。业埋藏在心中,善业牵引心上升至天和梵的境界。然后当善业尽了,隐藏着的恶业牵引心下堕至地狱,心就好像是在上上下下地爬楼梯。

我这样的审视过去生,最后感到非常的厌恶。我看到无论哪里都是同样的情形,整个宇宙之内每一个有情都被控制在同样堕落的轮回中。

此时,在没有预期之下我心中生起一股失望,我想到:“我怎么可能教导人们这法呢?教导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度过余生然后就这样死去算了。”

观察世间的情况,令我气馁。我看到众生无可救药地活在黑暗中,他们愚痴得毫无价值可言,佛陀称这类人为“文句为最者”(paraparama)。往上根器较好的,我看到的是“须引导者”(neyya)、“广演知者”(vipabcitaññū) 和 “略闻即知者”(ugghatitaññū )。

所有众生必然属于这四种根器的其中一种。我可以看到上等根器者存在我不想教导的广大众生当中。

在这观察的过程中,针对我没有教导众生的意愿,一个醒悟生起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想法突然在心中浮现:“既然法是那么的至高无上,没有人能体悟它,那么我是什么天人吗?我自己又怎么样?我是怎么样能证悟法的?”

我考虑这整件事的因缘,想到引导我证悟的修行之道,那其实就是佛世尊所教导的:布施、持戒、修定。这是带领我到达那一点的道路。回顾我过去的修行,我得承认同样的道路可以带领其他人到那里。觉悟到弘法至少能给某些人带来利益,鼓舞我开始教导那些值得指导的人。


阿罗汉证:阿罗汉怎么会流泪?

我非常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已经不再经验过去、现在或未来,因为我的心已经不再残余任何世间相对的实相。

法护持救济我们;我们的敌人,烦恼则压迫我们。两者从同样的地方——心——生起。通过禅修,法逐渐获得足够的力量击败内在的烦恼,然后彻底把它从心中铲除。苦的熄灭表示了无上快乐的出现,即至高无上法的生起。

最近一次开示时,我流着泪回忆起这重大的体验。当听到阿姜摩诃布瓦在公众场合掉眼-泪,他们立刻惊愕莫明:他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已经彻底熄灭了烦恼证得阿罗汉,那为什么还会哭成这样子?这些人误会了阿罗汉的眼泪。

你们是否有理解到人身的每一部分都只是世间的真实?它们与心有联系。另一方面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一个共鸣和强烈的生理反应,使到身体晃动颤抖。那个颤抖是故意的吗?不是的,它只是法对烦恼致命一击,强迫它永远脱离心那股势不可挡的力量所产生的结果。

由于与心有着密切的关系,(五蕴之)身心对这震撼与特殊的体验产生反应。心真正的本性永远存在,可是却从不曾以这样的方式向身心展现自己。当心崩溃时,当下显现的清净本性保持完全不受影响;可是身心的蕴——被无常、苦和无我牢牢控制的蕴——则强烈地受影响。

结果是,阿罗汉纯净的心无法与我们所知的一般污秽不净的人身相比较。

蕴在这时激荡了起来,比如,流泪。流泪的原因很多:悲伤会带来眼泪,欢乐也会。为什么要为泪水大惊小怪?毕竟,眼泪只是水——水大,它和色法中的地、火、风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法的清净本性强烈地震动起来,这些色法都受到激荡,而清净本性自身全然不受影响。

五蕴不是阿罗汉;阿罗汉不是五蕴。五蕴绝对并且毫无例外的,只是世间真实。相反的,清净的本性已完全——百分百——解脱于世间真实的任何痕迹。所以两者不会也不能混合,完全隔绝。

证悟之后,佛和阿罗汉没有为了停止五蕴的运作而把它们摧毁。例如,笑。笑是五蕴自然的作用之一,就如流泪一般,这两个都是五蕴根据它们的情况而产生的作用。

你们当中有谁尝试看至高无上的法?还是你们全部都满足于盲目地坐着,紧闭双眼,张开大口向法的清净本性发出像野兽般的吼叫声?为什么你们不吠自己颈项上的污秽?那堆污秽是一堆火,贪、嗔和痴制造了那堆熊熊大火般的污秽。

你们还未觉察到自己的心充满尘埃污秽吗?如果你们看不到这受染污的自我的害处,你们就会与法起冲突。与法起冲突就好像操刀向石头,刀砍向石头会怎么样?

佛世尊的教导永远适当,当他大声宣称: “贪爱与无明充塞世间,如同陷入火焰燃烧之中,有什么值得欢笑,值得高兴呢?世间为黑暗所遮蔽,人为什么不追求光明呢?

我尝试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协助这个社会。在我心中,没有勇敢或恐惧的感觉;没有所谓的得或失、胜或负,我协助你们的动机纯粹出自慈悲心。

一个人的自我感越强,就会越骄慢自负,直到他们认为自己比佛——至高无上的导师还聪明的地步。

无论如何,我没有生气任何人,我那语气强烈的评论来自于法的力量,法不会动摇,它不会对任何人生气或怨恨。不过,法永远以充沛的力量显现自己。烦恼的力量为世间带来可怕的破坏,而法的力量就像水清凉世间的火。

这个色身完全是世间的真实,只要保留直接与心清净的本性联系,它就会受影响,这才自然。


附录:心——意识知道的根本特性

最重要的是——意识知道的根本特性。它由纯净与简单的觉知构成——心只是知道。觉知善与恶,以及随之而来的判断,仅仅是心的活动。可是真正的心完全不会显示活动或任何状态,它只是知道。

无论如何,一般凡夫能知的心与阿罗汉知道的心完全不同。凡夫能知的特性从内部受到了染污。作为漏尽者,阿罗汉已从一切染污中解脱,他们的知道是纯净和简单的觉知。

心构造轮回的真正根本,它是有情不断轮回的本质。心是轮回的煽动者,也是生死相续流转中的主要驱动者。唯一例外的是阿罗汉的心,他的心已完全的超越了业力的主宰。

一旦心彻底的清净,它就只是依据自己内在的本性觉知。在这个境界里,从一期生命延续到另一期生命的轮回终于止息。

如果心还未达到这个层次的清净,轮回将无可避免。一个人的意识知道的根本特性不受猜测所主宰,也不会被个人的观点或意见所影响。

心极端的微细,以至难以明了它到底是由什么建构而成。只有在心证得某一层次的禅定,它的本质才凸显出来。

通过禅修我们有能力把心分隔出来,看出身与心是不同的存在。在另一个层次,心可以从身体中完全分隔出来,可是还无法从受、想、行、识分隔出来。继续用智慧分别的话,心最终可以从这些心的作用中分隔,届时我们可以清楚证到——五蕴与心是不同的真实。

在最后的层次,我们专注于一切虚妄的根本原因,那极端微细渗透的无明。最后,通过应用全面发挥的念力与智慧,即使是无明也可以从心中分隔出来。

当渗入心的一切全部都被除去,我们就证得最终的境界。这个层次的分隔是永恒的,彻底脱离,不需要再努力了,这是心真正的自由。

心的内在是光明与清净的。唯心的本性不受无常、苦、无我所限制。心之会受限制是因为受这法则限制的法染污了心。可是心的本性真正的力量,也就是知道,是不会死亡的。

生与死一直是心被烦恼染污的状态。我们真正的问题,唯一最根本的问题是我们缺乏成为真正自己的力量。相反的,我们一直把假的当成我们真正自己的本性。

只有在心已经被净化,彻底清净自由于一切干涉了,我们才能见到一颗免于所有恐惧的心。然后,没有恐惧与勇气,只是心真正的本性,自然独自存在,永远独立于时间与空间。

本来的心”是指无尽流转生死的心的本性。佛陀说“比丘们!本来的心内在是光明和清澈的,可是它和穿过的烦恼混合在一起而受染污”时,就指出这点。

“本来的心”是指世俗谛的本来,不是绝对清净的本来。提到本来的心,佛陀说:“比丘们!本来的心明亮”。Pabhassara意思是明亮,不是清净。如果佛陀把本来的心等同清净心,人们可以立刻反对:“如果心本来清净,那它为什么还会再生?”相反的,光明的心,可以被净化,因为它的光明不过是无明的核心本质。

当这充分净化的心进入禅定时,就可看到它的另一侧面——没有思维或想象任何东西。心中的一切思维与想象全面停止下来,这称为“心进入完全的定的境界”。

绝对清净的心比这更难描述,由于它已超越了可以解释的范畴,我不知要如何来界定它。它只属于那些超越一切世俗谛、自证胜义谛者的领域,所以语言文字无法描述它。

不论烦恼多么的微细,它仍然受无常、苦和无我所支配,所以必然只是世间相。一旦它彻底崩溃,那真正的心、超越世俗谛的心,就会全面地展现。这称作心的绝对解脱,或心的绝对清净。

我们不能说这知道的根本特性集中在身体的哪个部位。这之前,世俗的心,形成一个明显的点。比如在三摩地中,我们知道它位于胸口中心。所有禅定能入基本三摩地的禅修行者都会明了“能知”的中心明显地在胸口。他们不会辨称它在头脑里。

可是当这颗同样的心彻底净化之后,那个中心就消失了。我们不再说心位于上或下,或安住在身体的哪个部位。现在它是纯净的觉知,一个那么微细精致,超越一切世俗称谓的知道的特性。


Venerable Acariya Maha Boo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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