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思录：阿姜查不存在
阿姜查尊者, 南传上座部佛法, 精选 ·Index
No Ajahn Chah – Reflections - Complied & Edited by Dhamma Garden
省思录：阿姜查不存在 - 达摩园 编纂 - 摘要
放手少许，就得少许安乐。放手许多，就得许多安乐。彻底放手，就得彻底安乐。
曾经，有位居士前来拜见阿姜查，问他谁是阿姜查。阿姜查观察到此人修行尚未深入，便指着自己说：“这个，这个就是阿姜查。”
另一次，又有人问了阿姜查同样的问题。这一次，阿姜查见问者领悟佛法的根器较高，便回答说：“阿姜查？没有阿姜查。”
引言
曾有人对阿姜查说，他们觉得在社会中修行是不可能的。阿姜查问他们：“如果我用一根燃烧的木棍戳你的胸口，你会说‘我正在受苦，这是真的，但因为我活在这个社会里，所以我无法摆脱它’吗？”
阿姜查的回应，与佛陀关于“毒箭”的譬喻所阐明的要点并无二致。佛陀讲述了一个人被毒箭射中，却不肯让人拔箭，直到他关于箭、弓和射手的所有问题都得到解答为止。唯一的问题是，这个伤者很可能在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之前就死去了。伤者必须认识到的是，他正处于痛苦之中并且濒临死亡，他应该立刻对此采取行动。
阿姜查在他的教法中一再强调这一点：你正在受苦，现在就对此做些什么！他不会花太多时间谈论安乐、智慧或涅槃的境界，而是强调持续觉知当下身心内在正发生什么，学习如何只是观察和放下。他说，禅修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去除”什么。即使被问及通过修行可以达到的安乐，他也宁愿先谈论人们应该首先去除的困惑，因为，正如他所说，安乐是困惑的终结。
这本语录集不仅反思了苦与禅修，也让我们对无常、戒德、无我等方面有了一些洞见。我们希望读者能将这本小书作为在静思时刻的伴侣和“善友”，并或许能瞥见那位曾说“我总是在谈论要培育什么和要舍弃什么，但实际上，没有什么需要培育，也没有什么需要舍弃”的“无阿姜查”的深意。
生与死
- 一个好的修习方法是，非常真诚地问自己：“我为何而生？”在清晨、午后和夜晚……每一天都这样问自己。
- 我们的生与死其实是一回事。你不可能只有其一而没有其二。看到人们在死亡时如此悲伤流泪，在出生时又如此欢欣喜悦，这有点可笑。这是一种错觉。我认为，如果你真的想哭，那么最好是在某人出生时哭。在根源处哭泣，因为没有生，便没有死。 你能明白吗？
- 你可能会想，人们能够体会到活在别人肚子里是什么感觉。那该有多么不舒服！仅仅是待在一个茅屋里一天就已经难以忍受了。你关上所有的门窗，就已经快要窒息了。在别人的肚子里躺上九个月会是怎样呢？然而你却想再次出生！你知道那里面不会舒服，但你还是想把头伸进去，再次把脖子套进绞索里。
- 我们为何而生？我们生，是为了不必再生。
- 当一个人不了解死亡时，生命可能会非常令人困惑。
- 佛陀告诉他的弟子阿难，要在每一呼吸间看见无常，看见死亡。我们必须了知死亡；我们必须死去，才能活着。 这意味着什么？死去，就是终结我们所有的疑惑、所有的问题，只是与当下的实相共处。你永远无法在明天死去；你必须现在就死。你能做到吗？如果你能做到，你将了知那再无疑问的安乐。
- 死亡近在呼吸之间。
- 如果你训练得当，当你生病时不会感到恐惧，当有人去世时也不会感到难过。当你去医院治疗时，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我康复了，那很好；如果我死了，那也很好。我向你保证，如果医生告诉我我得了癌症，几个月后就要死了，我会提醒医生们：“小心，因为死亡也会来找你们。这只是谁先走谁后走的问题。”医生无法治愈死亡或阻止死亡。只有佛陀是这样的医生，那么为什么不使用佛陀的药方呢？
- 如果你害怕疾病，如果你害怕死亡，那么你应该思惟它们从何而来。它们从何而来？它们源于出生。所以当有人去世时不要悲伤——这只是自然现象，他此生的苦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想悲伤，就在人们出生时悲伤吧：“哦，不，他们又来了。他们又要受苦、又要死去了！”
- “能知者”清楚地了知一切因缘和合的现象都是不实的。所以这个“能知者”不会变得快乐或悲伤，因为它不追随变化的因缘。变得高兴，就是生；变得沮丧，就是死。 死后，我们再生；生后，我们再死。这刹那间的生与死，便是无尽旋转的轮回之轮。
色身
- 如果身体会说话，它会整天告诉我们：“你知道吗，你不是我的主人。”其实它一直在告诉我们，但用的是佛法语言，所以我们无法理解。
- 各种因缘并不属于我们，它们遵循其自身的自然规律。我们无法改变身体的状况。我们可以稍微美化它，让它在一段时间内看起来有吸引力、干净，就像年轻女孩涂口红、留长指甲一样。但当年老时，每个人都一样。身体就是这样。我们无法改变它。但我们可以改善和美化的是心。
- 如果我们的身体真的属于我们，它就会服从我们的命令。如果我们说“不许变老”，或者“我禁止你生病”，它会听我们的吗？不！它根本不理会。我们只是租用了这间“房子”，并非拥有它。如果我们认为它确实属于我们，那么当我们必须离开它时，就会受苦。但实际上，并没有一个所谓的永恒的自我，没有任何不变或坚实的东西可以让我们执取。
呼吸
- 有些人从生到死，从未有一次觉知到自己身体的呼吸进出。他们就是这样远离自己而活。
- 时间就是我们当下的呼吸。
- 你说你太忙没时间禅修。你有时间呼吸吗？禅修就是你的呼吸。 为什么你有时间呼吸，却没有时间禅修？呼吸对人的生命至关重要。如果你视佛法修行为你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事，那么你就会觉得呼吸与修习佛法同等重要。
佛法
- 什么是佛法？无物不是佛法。
- 佛法如何教导正确的生活方式？它向我们展示如何生活。它有很多展示方式——在岩石上、树木上，或者就在你面前。它是一种教法，但不是用言语。所以，让心静下来，学会观察。 你会发现整个佛法此时此地就在展现它自己。你还要在何时何地去寻找呢？
- 首先，你用你的思想来理解佛法。如果你开始理解它，你就会去修习它。如果你修习它，你就会开始看见它。当你看见它时，你就是佛法， 你就拥有了佛陀的喜悦。
- 佛法必须通过审视自己的心去发现，看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不真实的；什么是平衡的，什么是不平衡的。
- 只有一种真正的魔法，那就是佛法的魔法。任何其他的魔法都像是纸牌戏法的幻象。它会分散我们对真正游戏的注意力：我们与人生、与生、与死、与解脱的关系。
- 无论你做什么，都让它成为佛法。如果你感觉不好，就向内看。如果你明知是错的还去做，那就是烦恼。
- 那些聆听佛法、铭记佛法并修习佛法，从而证悟佛法、亲见佛法的人，是难以寻觅的。
- 如果我们具足正念，一切皆是佛法。当我们看到那些逃离危险的动物时，我们看到它们就像我们一样。它们逃离痛苦，奔向快乐。它们也有恐惧。它们像我们一样害怕失去生命。当我们如实观察时，我们看到所有动物和人类并无不同。我们都是生、老、病、死的同伴。
- 无论何时何地，整个佛法的修习，都在“无”之处得以圆满。那是放下、空性、卸下重负的地方。这就是终点。
- 佛法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身边。佛法不是关于天上的天人或类似的东西。它只是关于我们，关于我们当下正在做的事情。观察你自己。有时快乐，有时痛苦，有时舒适，有时疼痛……这就是佛法。你看到了吗？要了知这就是佛法，你必须去解读你的体验。
- 佛陀希望我们接触到佛法，但人们只接触到文字、书籍和经文。这是在接触“关于”佛法的东西，而不是接触我们伟大导师所教导的“真实”佛法。如果人们只做到这些，又怎能说他们修习得很好、很正确呢？他们还差得远呢。
- 当你聆听佛法时，你必须敞开心扉，安住于中心。不要试图累积你所听到的，也不要费力地通过记忆去记住它。就让佛法流入你的心， 顺其自然地展现，并让自己在当下时刻持续地对它的流动保持开放。那些该被记住的自然会被记住，它会自行发生，而非通过你的任何刻意努力。
- 同样，当你阐述佛法时，也不要强迫自己。它应该自然而然地发生，从当下的时刻和情境中自发地流出。人们有不同层次的接受能力，而当你处于与他们相同的层次时，它就会发生，佛法就会流淌出来。佛陀有能力了知人们的根器和接受能力。他使用的正是这种自发教导的方法。并非他拥有任何特殊的超自然能力来教导，而是他对前来求法者的修行需求很敏感，因此他相应地教导他们。
心
- 只有一本书值得读：心。
- 佛陀教导我们，在修行中任何让心感到烦恼的事物，都切中了要害。烦恼是令人痛苦的，不是心本身在痛苦！我们不了解我们的心和烦恼是什么。对于任何我们不满意的事物，我们就不想与之有任何瓜葛。我们的生活方式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不满足，是不认同它。 我们的烦恼才是困难所在。
- 世界处于一种非常狂热的状态。心随着世界的狂热，从喜欢变为不喜欢。如果我们能学会让心静下来，这将是对世界最大的帮助。
- 如果你的心快乐，那么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是快乐的。当智慧在你内在觉醒时，你无论看向何处都会看到真理。真理就是一切。 就像你学会了阅读……你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阅读。
- 如果你对一个地方过敏，你就会对所有地方都过敏。但引起你麻烦的不是外在的地方，而是你内在的地方。
- 看看你自己的心。那个背负着东西的人，以为自己拥有了东西；但那个旁观者，只看到了沉重。扔掉东西，失去它们，然后找到轻盈。
- 心的本质是宁静的。焦虑和困惑从这份宁静中产生。如果一个人看见并了知这份困惑，心就再次宁静了。
- 佛教是一种心的宗教。仅此而已。修习以培育心的人，就是修习佛教的人。
- 当光线昏暗时，不容易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旧蜘蛛网。但当光线明亮时，你就能清楚地看到它们，然后才能把它们清除掉。当你的心明亮时，你也能清楚地看到你的烦恼，并把它们清除干净。
- 增强心力，不是像锻炼身体那样让它动来动去，而是要让心停下来，让它安歇。
- 因为人们看不见自己，所以他们会犯下各种恶行。他们不看自己的心。当人们要做坏事时，他们必须先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看着：“我妈妈会看到我吗？”“我丈夫会看到我吗？”“我的孩子们会看到我吗？”“我妻子会看到我吗？”如果没有人看着，他们就径直去做了。这是在侮辱他们自己。他们说没人看见，所以在别人看到之前赶紧做完坏事。那么他们自己呢？难道他们自己不是一个正在看着的“人”吗？
- 用你的心去听教法，而不是用你的耳朵。
- 有些人与他们的烦恼战斗并战胜它们。这叫做向内战斗。那些向外战斗的人，拿起炸弹和枪支去投掷和射击。他们征服别人，也被别人征服。征服他人是世间的方式。在佛法的修行中，我们不必与他人战斗，而是要征服我们自己的心，耐心地抵抗我们所有的情绪。
- 雨从哪里来？它来自所有从地上蒸发的脏水，比如尿液和你洗脚后倒掉的水。天空能把那些脏水变成纯净、干净的水，这不是很奇妙吗？如果让你的心去做，它也能对你的烦恼做同样的事。
- 佛陀说，只评判自己，不要评判他人，无论他们是善是恶。佛陀只是指出道路，说：“真理是这样的。”现在我们的心是那样的吗？
无常
- 因缘通过变化而存在。你无法阻止它。试想，你能够只呼气不吸气吗？那会舒服吗？或者你能够只吸气不呼气吗？我们希望事物是永恒的，但那不可能。
- 如果你懂得了万物皆无常，你所有的思虑都会逐渐消解，你就不需要想太多了。无论何时何事生起，你只需要说：“哦，又一个！”仅此而已！
- 任何忽略不确定性的言论，都不是圣者的言论。
- 如果你真正清楚地看到了不确定性，你就会看到那确定无疑之事。那确定无疑之事就是：事物必然是不确定的，并且它们不可能不是这样。 你明白吗？仅了知这一点，你就能了知佛陀，你就能如法地敬礼他。
- 如果你的心试图告诉你它已经达到了须陀洹的境界，去向一位须陀洹顶礼。他会亲口告诉你，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如果你遇到一位斯陀含，去向他致敬。当他见到你时，他只会说：“没有确定的事！”如果有一位阿那含，去向他顶礼。他只会告诉你一件事：“不确定！”如果你见到一位阿罗汉，去向他顶礼。他会更坚定地告诉你：“一切都更加不确定！”你会听到圣者们的话：“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不要执着于任何事物！”
- 有时我会去参观有古老寺庙的宗教遗址。在一些地方，寺庙已经开裂了。也许我的一个朋友会说：“真可惜，不是吗？它裂开了。”我会回答：“如果它们没有裂开，就不会有佛陀这样的存在了。也就没有佛法了。它这样裂开，是因为它与佛陀的教法完全一致。”
- 一切因缘都按其自然的规律运行。无论我们为之欢笑还是哭泣，它们都只是按自己的方式进行。没有任何科学知识可以阻止这种自然进程。你可以请牙医看看你的牙齿，但即使他们能修复，它们最终还是会遵循其自然规律。最终，连牙医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一切最终都会分崩离析。
- 我们能把什么当成是确定的呢？什么都不能！除了感受，一无所有。苦生起，停留，然后消逝。接着乐取代了苦——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但我们是迷失的人，不断地追逐和执取感受。感受不是真实的，只是变化而已。
业
- 当那些不了解佛法的人行为不当时，他们会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在看。但我们的业总是在看着。我们从未真正侥幸逃脱过任何事。
- 善行带来善果，恶行带来恶果。不要指望天神为你做事， 或天人、守护神保护你，或黄道吉日帮助你。这些都不是真的。不要相信它们。如果你相信它们，你就会受苦。你将永远等待着合适的日子、合适的月份、合适的年份、天人或守护神。那样你只会受苦。审视你自己的行为和言语，审视你自己的业。 行善，你继承善；行恶，你继承恶。
- 通过正确的修行，你让你旧的业自行耗尽。了知事物如何生起和消逝，你就能只是觉知，并任其自然发展。这就像有两棵树：如果你给一棵施肥浇水，而对另一棵不加照管，哪一棵会长大、哪一棵会死去，是毫无疑问的。
- 你们中的一些人从千里之外，从欧洲、美洲和其他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在农巴蓬寺聆听佛法。想到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这里。然后，我们有那些就住在寺院围墙外，却从未踏入其大门的人。这让你更加体会到善业的可贵，不是吗？
- 当你做了坏事，你无处可躲。即使别人没看见你，你也必定看见了自己。即使你钻进一个深洞，你仍会在那里找到自己。你不可能做了恶行而侥幸逃脱。同样地，你为何不应看到自己的清净呢？你看到了一切——安乐、烦躁、解脱、束缚。 你为自己看到这一切。
禅修
- 如果你想等着见未来的佛陀，那就干脆别修行了。你大概能活得足够长，在他来的时候见到他。
- 我听人说过：“哦，今年对我来说是糟糕的一年。”“怎么了？”“我病了一整年。根本没法修行。”哦！如果他们在临近死亡时不修行，他们什么时候才会修行呢？如果他们感觉良好，你觉得他们会修行吗？不。他们只会迷失在快乐中。如果他们在受苦，他们仍然不修行。他们也迷失在其中。我不知道人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修行。
- 我已经制定了寺院的作息和规矩。不要违背现有的标准。任何这样做的人，都不是真心来修行的人。这样的人还能指望看到什么呢？即使他每天睡在我身边，他也看不到我。即使他睡在佛陀身边，如果他不修行，他也看不到佛陀。
- 不要认为只有闭眼打坐才是修行。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赶快改变你的想法。稳健的修行是在行、住、坐、卧每一种威仪中都保持正念。从打坐中出来时，不要认为你正在出定，而只是在变换姿势。如果你这样思惟，你就会得到安乐。无论你在哪里，你都会持续地抱持着这种修行的态度。你内在会有一种稳固的觉知。
- “只要我尚未证得无上正等正觉，纵使血枯亦不起于此座。”在书上读到这句话，你可能会想自己也试试。你会像佛陀那样做。但你没有考虑到你的车只是一辆小车。佛陀的车是一辆真正的大车。他能一次性完成。凭你那辆小小的车，你怎么可能一次性承受得了呢？ 这完全是两码事。
- 我到处寻找禅修的地方。我没有意识到，它早已存在，就在我的心里。所有的禅修都在你之内。 生、老、病、死就在你之内。我四处奔波，直到精疲力竭，快要倒下。只有那时，当我停下来，我才在我之内找到了我所寻找的东西。
- 我们禅修不是为了看见天界，而是为了终结苦。
- 不要执着于禅修中的幻象或光明，不要随之起落。明亮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手电筒就有。它无法帮助我们摆脱痛苦。
- 没有禅修，你就是盲人和聋子。佛法不易见。你必须禅修，才能看见你从未见过的东西。你是天生的老师吗？不。你必须先学习。柠檬只有在你尝过之后才是酸的。
- 坐禅时，对每一个飘过的念头都说：“那不关我的事！”
- 当我们懒惰时，我们应该修行，而不仅仅是在我们感到精力充沛或有心情时才修行。这才是依照佛陀教法来修行。依照我们自己的方式，我们只在感觉良好时才修行。那样我们怎么能有所成就呢？当我们只凭一时兴起修行时，何时才能斩断烦恼之流？
- 无论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应该看见自己。光读书永远不会产生任何东西。日子一天天过去，但我们看不见自己。知道修行，是为了修行而知道。
- 当然，禅修技巧有几十种，但归根结底就是——放下一切。 走到这边凉快的地方来，脱离战场。为什么不试试呢？
- 仅仅思考修行，就像是扑向影子而错过了实质。
- 当我修行了几年后，我仍然无法信任自己。但在经历了很多之后，我学会了信任我自己的心。当你有了这种深刻的理解，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任其发生，一切都只会生起然后消逝。你会达到一个境界，心会告诉自己该做什么。
- 在禅修中，陷入平静实际上比陷于烦躁更糟。因为至少你会想从烦躁中逃离，而你却满足于停留在平静中，不愿再进一步。当观禅中生起喜悦清晰的境界时，不要执着于它们。
- 禅修只关乎心及其感受。它不是你必须去追逐或争取的东西。工作时呼吸仍在继续。自然会照管好自然的过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去觉知，向内看以求清晰。禅修就是这样。
- 不如法修行就是放逸。放逸如同死亡。问问自己，你死后还有时间修行吗？不断地问自己：“我何时会死？”如果我们这样思惟，我们的心就会每时每刻都保持警觉，不放逸将永远存在，而正念会自动相随。智慧将会生起，非常清晰地如实看待一切事物。正念守护着心，使它在日夜任何时候都能了知感受的生起。拥有正念就是沉着。沉着就是不放逸。 如果一个人不放逸，那么他就在如法修行。
- 我们修行的基础首先应该是诚实正直；其次，要警惕恶行；第三，内心要谦卑，要远离尘嚣，少欲知足。如果我们在言语和所有其他事情上都少欲知足，我们就会看见自己，就不会分心。心就会有戒、定、慧的基础。
- 起初，你急于前进，急于后退，急于停止。你一直这样修行，直到你达到一个点，似乎前进不是它，后退不是它，停止也不是它！结束了。没有停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它结束了。就在那里，你会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
- 记住，你禅修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去除什么。我们不是带着欲望去做，而是带着放下去做。如果你想要任何东西，你将一无所获。
- 这条道路的核心很简单。无需长篇大论地解释。放下爱与恨，顺其自然。 这就是我自己在修行中所做的一切。
- 问错误的问题表明你仍然陷于怀疑之中。谈论修行是可以的，如果它有助于思惟。但要靠你自己去亲见真理。
- 我们修行是为了学习放下，而不是增加我们的执取。当你停止想要任何东西时，觉悟就会出现。
- 如果你有时间保持正念，你就有时间禅修。
- 最近有人问我：“当我们禅修时，心中生起各种事物，我们应该探究它们，还是只注意它们的来去？”如果你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经过，你可能会想：“那是谁？他要去哪里？他想干什么？”但如果我们认识那个人，只要注意到他经过就足够了。
- 修行中的“欲”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敌人。作为朋友，它使我们想去修行、去理解、去终结痛苦。但总是渴望尚未生起的事物，希望事物不同于它们本来的样子，只会造成更多的痛苦，这时“欲”就成了敌人。最终，我们必须学会放下我们所有的欲望， 甚至包括对觉悟的渴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自由。
- 曾有人问阿姜查他教导禅修的方式：“您是否使用每日面谈的方法来检查一个人的心境？”阿姜查回答说：“在这里，我教弟子们检查他们自己的心境，自己面谈自己。 也许今天有个比丘生气了，或者他心里有什么欲望。我不知道，但他自己应该知道。他不必来问我，不是吗？”
- 我们的生命是诸元素的集合。我们用世俗谛来描述事物，但我们执着于这些世俗谛，并把它们当成真实的东西。例如，人和事物被赋予了名字。我们可以回到名字被赋予之前，把男人叫做“女人”，把女人叫做“男人”——会有什么区别呢？但现在我们执着于名字和概念，所以我们有了性别之战以及其他战争。禅修是为了看透这一切；然后我们就能达到无为，处于安乐，而不是战争。
- 有些人出于信心而出家，但后来却践踏佛陀的教法。他们明知故犯，拒绝如法修行。的确，如今真正修行的人寥寥无几。
- 理论与实践——前者知道一种药草的名字，后者则去找到它并使用它。
- 噪音——你喜欢鸟鸣声，却不喜欢汽车声。你害怕人群和噪音，喜欢独自住在森林里。放下噪音，照顾好那个婴儿。 “婴儿”就是你的修行。
- 一位新受戒的沙弥问阿姜查，对于初学禅修的人有什么建议。“和对那些已经修行了很久的人的建议一样，”他回答道。那是什么建议呢？“坚持下去，”他说。
- 人们说佛陀的教法是正确的，但在社会中无法修行。他们会说：“我还年轻，没有机会修行，等我老了再修行。”你会说“我还年轻，没时间吃饭，等我老了再吃”吗？如果我用一根着火的棍子戳你，你会说“我正在受苦，这是真的，但因为我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我无法摆脱它”吗？
- 戒、定、慧共同构成了佛教修行的核心。戒行保持身、语的完整。而身体是心的居所。所以修行有戒学、定学和慧学之道。这就像一根木头被切成三段，但它实际上只是一根木头。如果我们想抛弃身和语，我们做不到。我们必须用身和心来修行。所以实际上，戒、定、慧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共同作用。
无我
- 一位来自邻近省份的虔诚老妇人前来农巴蓬寺朝圣。她告诉阿姜查她只能待很短的时间，因为她得回去照顾孙子孙女。由于她年事已高，她请求阿姜查能否给她一个简短的佛法开示。阿姜查非常有力地回答说：“嘿，听着！这里没有‘谁’，只有‘这个’！ 没有主人，没有谁会老，会年轻，会好或坏，会强或弱。只有这个，仅此而已——只是各种自然元素按其自己的方式运行，一切皆空。没有谁出生，也没有谁会死去！那些谈论生与死的人，说的是无知孩童的语言。在心、在佛法的语言里，没有生与死这种东西。”
- 教法的真正基础是视自我为空性。但人们来学习佛法是为了增强他们的自我见，所以他们不想经历痛苦或困难。他们希望一切都舒适。他们可能想超越痛苦，但如果还有一个“自我”存在，他们又如何能做到呢？
- 一旦你理解了，就变得如此容易。它是如此简单和直接。当可意的事物生起时，要明白它们是空的。当不可意的事物生起时，要看到它们不是你的。它们会消逝。不要把它们与你关联起来，或视自己为它们的主人。 你认为那棵木瓜树是你的，那为什么它被砍倒时你感觉不到痛呢？如果你能理解这一点，那么心就会达到平衡。当心达到平衡时，这就是正确的道路，是佛陀正确的教法，是导向解脱的教法。
- 人们不研究超越善恶的东西。这才是他们应该研究的。“我要成为这样；我要成为那样，”他们说。但他们从不说：“我不会成为任何东西，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我’”。这个他们不研究。
- 一旦你理解了无我，那么生命的重负就消失了。你会与世界和平相处。当我们超越了自我，我们就不再执着于快乐，我们才能真正地快乐。学会不挣扎地放下，仅仅是放下，如你所是——无所执，无所着，得自在。
- 所有的身体都由地、水、火、风四种元素构成。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身体时，我们称之为男性或女性，给它取名等等，以便我们能更容易地识别彼此。但实际上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地、水、火、风。 不要为此兴奋或迷恋。如果你真的深入探究，你不会在那里找到任何人。
安乐
- 问：安乐是什么样的？ 答：困惑是什么样的？嗯，安乐就是困惑的终结。
- 安乐在自己之内，与烦躁和痛苦在同一个地方被找到。它不在森林或山顶上，也不是由老师给予的。在你体验到苦的地方，你也能找到从苦中解脱的自由。 试图逃离苦，实际上是在奔向它。
- 你放手少许，就会得到少许安乐。你放手许多，就会得到许多安乐。你彻底放手，就会得到彻底的安乐。
- 实际上，真相是，人类并没有什么实体。无论我们是什么，都只存在于表象的范畴。然而，如果我们超越表象，看到真相，我们就会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普遍的特性——始于生，中于变，终于灭。 这就是一切。如果我们看到万物皆如此，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产生。如果我们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会有满足和安乐。
- 无论是在旅行中还是住在一个地方，都要了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无法在山上或洞穴里找到安乐。你甚至可以去到佛陀觉悟的地方，却未必能更接近真理。
- 向外看是在比较和分别。你那样是找不到快乐的。如果你花时间去寻找一个完美的人或完美的老师，你也找不到安乐。佛陀教导我们看佛法，看真理，而不是看别人。
- 任何人都可以用木头和砖块建造一所房子，但佛陀教导我们，那样的家不是我们真正的家。它是世间的家，遵循世间的方式。我们真正的家是内在的安乐。
- 森林是宁静的，你为什么不是？你执着于事物，导致了你的困惑。让自然来教导你。聆听鸟儿的歌唱，然后放下。如果你了知自然，你就会了知佛法。如果你了知佛法，你就会了知自然。
- 寻找安乐就像寻找一只长胡子的乌龟。你找不到它。但当你的心准备好了，安乐会来找你。
- 戒、定、慧共同构成了“道”。但这“道”还不是真正的教法，不是老师真正想要的，而仅仅是能带你到达那里的路。例如，假设你从曼谷เดินทาง到农巴蓬寺；道路对你的旅程是必需的，但你寻求的是农巴蓬寺，而不是道路。同样，我们可以说戒、定、慧在佛陀的真理之外，但它们是通往这个真理的道路。当你培育了这三个要素，其结果就是最美妙的安乐。
苦
- 有两种苦：一种是导致更多苦的苦，另一种是导致苦终结的苦。 前者是追逐短暂快乐和厌恶不悦的痛苦，是大多数人日复一日的持续挣扎。后者是当你允许自己充分感受经验的持续变化——乐、痛、喜、怒——而没有恐惧或退缩时所产生的苦。我们经验的苦，导向内在的无畏与安乐。
- 我们想走捷径，但没有苦，就没有智慧。 要想让智慧成熟，你必须在修行中至少真正地崩溃痛哭三次。
- 我们成为比丘或比丘尼，不是为了吃好、睡好、过得非常舒适，而是为了知苦：
- 如何接纳它……
- 如何去除它……
- 如何不造成它。 所以，不要做那些会造成苦的事情，比如沉溺于贪欲，否则它将永远不会离开你。
- 实际上，快乐是伪装起来的苦， 只是形式非常微细，以至于你看不见。如果你执着于快乐，就等同于执着于苦，但你没有意识到。当你执着于快乐时，就不可能抛弃其固有的苦。它们就是这样不可分割。因此，佛陀教导我们了知苦，把它看作是快乐中固有的危害，视它们为同等。所以要小心！当快乐生起时，不要狂喜，不要得意忘形。当痛苦来临时，不要绝望，不要迷失其中。要看到它们具有同等的价值。
- 当苦生起时，要明白没有“谁”去接受它。如果你认为苦是你的，乐是你的，你将无法找到安乐。
- 受苦的人会相应地获得智慧。如果我们不受苦，我们就不思惟。我们不思惟，智慧就不会生起。 没有智慧，我们就不了知。不了知，我们就无法从苦中解脱——就是这样。因此，我们必须在修行中训练和忍耐。当我们再反观世界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害怕了。佛陀不是在世界之外觉悟的，而是在世界之内。
- 感官享乐和自我折磨是佛陀不鼓励的两条道路。这只是快乐和痛苦。我们以为自己已经从痛苦中解脱了，但其实没有。我们只是执着于快乐。如果我们执着于快乐，我们将再次受苦。事情就是这样，但人们却反过来想。
- 人们在一个地方受苦，就跑到别的地方去。当苦在那里生起时，他们又跑了。他们以为自己在逃离苦，但其实不是。苦与他们同行。 他们带着苦到处走，却不知道。如果我们不知苦，我们就无法知道苦因。如果我们不知道苦因，我们就无法知道苦的止息。我们无法逃脱它。
- 今天的学生比以前的学生拥有更多的知识。他们拥有所需的一切，一切都更方便。但他们也比以前有更多的痛苦和困惑。这是为什么？
- 不要成为菩萨；不要成为阿罗汉；不要成为任何东西。 如果你是一个菩萨，你会受苦；如果你是一个阿罗汉，你会受苦；如果你是任何东西，你都会受苦。
- 爱与恨都是苦，因为欲望。想要是苦；不想要也是苦。 即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仍然是苦，因为一旦你拥有了它，你就会活在害怕失去它的恐惧中。你如何能带着恐惧快乐地生活？
- 当你生气时，感觉是好是坏？如果感觉那么糟，你为什么不把它扔掉？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如果你执着于这样的东西，你怎么能说自己是聪明智慧的呢？有时候，心甚至能让整个家庭争吵，或者让你哭一整夜。然而，我们仍然继续生气和受苦。如果你看到了愤怒的苦，就把它扔掉。如果你不扔掉它，它会无限期地继续造成痛苦，没有喘息的机会。这不圆满的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我们了知它的方式，我们就能解决问题。
- 一位女士想知道如何处理愤怒。我问她，当愤怒生起时，那是谁的愤怒。她说那是她的。嗯，如果那真的是她的愤怒，她应该能叫它走开，不是吗？但它其实并不听她指挥。把愤怒当作个人财产来执着，会造成痛苦。如果愤怒真的属于我们，它就必须服从我们。如果它不服从我们，那就意味着它只是一种骗局。不要上当。 无论心是快乐还是悲伤，都不要上当。这都是骗局。
- 如果你在不确定中看到了确定，你注定会受苦。
- 佛陀总是在这里教导。你自己看。有快乐，也有不快乐。有愉悦，也有痛苦。它们总是在这里。当你理解了愉悦和痛苦的本质时，那里你便看到了佛陀，那里你便看到了佛法。 佛陀与它们并非分离。
- 将它们一起思惟，我们看到快乐和痛苦是平等的，就像热和冷一样。火的热可以把我们烧死，而冰的冷可以把我们冻死。两者没有哪个更甚。快乐和痛苦也是一样。在世间，每个人都渴望快乐，没有人渴望痛苦。涅槃没有欲望。只有寂静。
老师
- 你就是你自己的老师。 寻找老师无法解决你自己的疑惑。探究自己以发现真理——在内，不在外。了知自己是最重要的。
- 我的一位老师吃饭非常快。他吃饭时会发出声响。然而他却教导我们要缓慢而有正念地吃饭。我曾经看着他，感到非常烦恼。我受苦了，但他没有！我看到的是外在。后来我学到了：有些人开车很快但很小心；有些人开车很慢却经常出事故。不要执着于规则，于外在形式。 如果你花最多百分之十的时间观察别人，花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观察自己，你的修行就没问题。
- 弟子们很难教。有些知道但不屑于修行。有些不知道也不试图去了解。我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为什么人类的心是这样的？无知是不好的，但即使我告诉他们，他们还是不听。人们在修行中充满疑虑。他们总是怀疑。他们想去涅槃，却不想走上那条路。这真令人费解。当我告诉他们禅修时，他们害怕，如果不害怕，就干脆昏昏欲睡。他们大多喜欢做我没教的事情。这是为人师的痛苦。
- 如果我们能轻易地看到佛陀教法的真理，我们就不需要那么多老师了。当我们理解了教法，我们只需做我们被要求做的事。但让人们如此难教的是，他们不接受教法，还与老师和教法争辩。在老师面前他们表现得好一点，但背后他们就成了小偷！人们真的很难教。
- 我不教我的弟子们放逸地生活和修行。但当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当警察在时，小偷们会规规矩矩。当警察问有没有小偷时，他们当然都说没有，说他们从未见过。但警察一走，他们就又开始了。即使在佛陀时代也是如此。所以，只管看好你自己，不要关心别人在做什么。
- 真正的老师只谈论放下或去除自我的艰难修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舍弃老师。让他引导你，因为很容易忘记这条道路。
- 你对老师的怀疑可以帮助你。从你的老师那里取其善者，并觉知你自己的修行。智慧需要你自己去观察和培育。
- 不要仅仅因为老师说一个水果是甜美可口的就相信他。亲自尝一尝， 然后所有的怀疑都会结束。
- 老师是指明道路方向的人。听了老师的话之后，我们是否通过亲身修行来走上这条路，从而收获修行的果实，完全取决于我们每个人自己。
- 有时教导是一项艰苦的工作。老师就像一个垃圾桶，人们把他们的挫败和问题都扔进去。你教的人越多，垃圾处理问题就越大。但教导是修习佛法的一种绝佳方式。教导者在耐心和理解力上都会有所成长。
- 老师无法真正清除我们的困难。他只是一个探究道路的源头。他无法使其清晰。实际上他说的话不值得听。佛陀从不赞扬相信他人。我们必须相信自己。这很难，是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向外看，但从未真正看见。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去真正修行。怀疑不会通过询问他人而消失，而是通过我们自己不间断的修行。
了知与智慧
- 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解脱，除了你自己的了知。
- 疯子和阿罗汉都会笑，但阿罗汉知道为什么笑，而疯子不知道。
- 一个聪明的人会观察他人，但他用智慧观察，而不是用无明。如果一个人用智慧观察，他可以学到很多。但如果一个人用无明观察，他只能找到缺点。
- 如今人们真正的问题是，他们知道但仍然不去做。 如果他们因为不知道而不去做，那是另一回事；但如果他们已经知道却仍然不去做，那问题出在哪里？
- 外在的经文学习并不重要。当然，佛法书籍是正确的，但它们不是“正见”。它们不能给予你正确的了知。在印刷品上看到“愤怒”这个词，和体验到愤怒是不同的。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给你真正的信心。
- 如果你用真正的洞见来看待事物，那么你与它们的关系中就不会有黏着。它们来了——可意的和不可意的——你看见它们，没有执着。它们来了又走了。即使最糟糕的烦恼生起，比如贪婪或愤怒，只要有足够的智慧看到它们的无常本性，并让它们自行消逝。然而，如果你通过喜欢或不喜欢的反应来回应它们，那就不是智慧了。你只是在为自己制造更多的苦。
- 当我们了知真理时，我们成为不必思虑太多的人，我们成为有智慧的人。如果我们不了知，我们的思虑就多于智慧，或者根本没有智慧。没有智慧的大量思虑，是极端的痛苦。
- 现在的人不探寻真理。人们学习只是为了获得谋生、养家和照顾自己所需的知识，仅此而已。对他们来说，聪明比智慧更重要。
戒德
- 要谨慎持守我们的学处。戒德是一种惭愧心。我们有所怀疑的事情，就不应该做或说。这就是戒德。清净是超越一切怀疑。
- 修行有两个层次。第一层是基础，即培育戒德、持守学处，以在人与人之间带来快乐与和谐。第二层是修习佛法，其唯一目标是解脱心。这种解脱是智慧与慈悲的源泉，也是佛陀教法的真正原因。理解这两个层次是真实修行的基础。
- 戒德是佛法在我们内心成长的父母。 它们为佛法提供适当的滋养和引导。
- 戒德是一个和谐世界的基础，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可以真正作为人而不是作为动物生活。培育戒德是我们修行的核心。持守学处。培养对一切生命的慈悲和尊重。在你的行为和言语中保持正念。用戒德使你的生活简单而纯净。以戒德为你所做一切的基础，你的心将变得善良、清晰和宁静。禅修将在这样的环境中轻易成长。
- 像园丁照顾他的植物一样照顾你的戒德。不要执着于大小、重要或不重要。有些人想要走捷径。他们说：“忘了定，我们直接修观；忘了戒，我们从定开始。”我们为自己的执着有太多的借口。
- 正确的精进和戒德，不在于你外在做什么，而在于持续的内在觉知和克制。 因此，布施，如果出于善意，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快乐。但戒德必须是这种布施的根基，它才能清净。
- 佛陀教导我们断除一切恶，奉行一切善，并清净自心。那么，我们的修行就是去除无价值的东西，保留有价值的东西。你心里还有任何坏的或不善的东西吗？当然有！那为什么不打扫房子呢？但真正的修行不仅是去除坏的、培育好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最终，我们必须超越善与恶。 最终，有一种包容一切的自由，和一种无欲，从中自然流露出爱与智慧。
- 我们必须从我们所在之处开始，直接而简单。当最初的两步，即戒德和正见，完成后，第三步——根除烦恼——将在无需刻意的情况下自然发生。当光明产生时，我们不再担心如何驱除黑暗，也不再好奇黑暗去了哪里。我们只知道有光明。
- 持戒有三个层次。第一层是作为我们的老师给予我们的训练规则来持守。第二层是当我们自己发心并安住于其中时产生的。但对于最高层次的人，即圣者们，则不必思考戒律、对与错。这种真正的戒德来自于了知四圣谛于心的智慧，并从这种了知出发而行动。
- 一些比丘还俗去前线，那里每天子弹横飞。他们更喜欢那样。他们真的想去。危险四面环绕，他们却准备前往。他们为什么看不到危险？他们准备死在枪下，却没人愿意在培育戒德中死去。这真的很奇怪，不是吗？
杂项
- 阿姜查的一位弟子膝盖有问题，只能通过手术矫正。尽管医生向他保证他的膝盖几周内就能好，但几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完全康复。当他再次见到阿姜查时，他抱怨道：“他们说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它不应该是这样的。”阿姜查笑着说：“如果它不应该是这样，它就不会是这样。”
- 如果有人给你一根又好又肥、又黄又香甜但有毒的香蕉，你会吃吗？大多数人会。他们知道欲望是有毒的，但他们还是“吃”了。
- 看到你的烦恼，要像了解眼镜蛇的毒液一样了解它们。你不会去抓眼镜蛇，因为你知道它能杀死你。看到有害事物的危害，看到有用事物的用处。
- 我们总是不满足。在甜的水果里，我们想念酸的；在酸的水果里，我们想念甜的。
- 如果你的口袋里有臭东西，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会闻起来很臭。不要怪罪于地方。
- 今天东方的佛教就像一棵大树，可能看起来雄伟，但只能结出又小又无味的果实。西方的佛教就像一棵尚未能结果的树苗，但有潜力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实。
- 现在的人想得太多了。有太多的东西让他们感兴趣，但没有一样能带来真正的圆满。
- 你把酒精叫做“香水”，它并不会因此就变成香水。但是，你们这些人，当你们想喝酒时，你们说它是香水，然后就去喝了。你们一定是疯了！
- 人们总是向外看，看人看事。比如，他们看着这个大殿说：“哦，它真大！”实际上它一点也不大。它看起来大不大，取决于你对它的认知。事实上，这个大殿就是它本来的大小，不大也不小。但人们总是追逐他们的感受。他们忙于环顾四周，对自己所见发表意见，以至于没有时间看自己。
- 有些人对修行感到厌倦、腻烦、疲惫和懒惰。他们似乎无法将佛法记在心里。然而，如果你去责骂他们，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有些人可能会记一辈子，永远不原谅你。但当谈到佛陀的教导，告诉我们要节制、要克制、要认真修行时，他们为什么总是忘记这些呢？为什么人们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 认为我们比别人好，是不对的。认为我们和别人平等，是不对的。认为我们不如别人，也是不对的。如果我们认为自己比别人好，骄慢就会生起。如果我们认为自己和别人平等，我们就无法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尊重和谦逊。如果我们认为自己不如别人，我们就会因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生来命不好等等而感到沮丧。把所有这些都放下！
- 我们必须学会放下各种因缘，而不是试图去对抗或抵制它们。然而我们却恳求它们顺从我们的意愿。我们寻找各种方法来组织它们或与它们达成交易。如果身体生病疼痛，我们不希望它这样，于是我们寻找各种经文来念诵。我们不希望身体疼痛。我们想控制它。这些经文变成了某种神秘的仪式，使我们更加纠缠于执着之中。这是因为我们念诵它们是为了驱除疾病、延长寿命等等。实际上，佛陀给我们这些教导是为了帮助我们了知身体的真相，以便我们能够放下和放弃我们的渴望，但我们最终却念诵它们来增加我们的错觉。
- 了解你自己的身、心。少欲知足。不执着于教法。不要去执取情绪。
- 有些人害怕慷慨。他们觉得会被利用或压迫。在培养慷慨时，我们只是在压制我们的贪婪和执着。这让我们真实的本性得以表达，变得更轻盈、更自由。
- 如果你伸手去抓邻居家里的火，火会是热的。如果你抓自己家里的火，那也会是热的。所以，不要抓任何能烧到你的东西，无论它是什么或在哪里。
- 外面的人可能会说我们这样住在森林里，像雕像一样坐着是疯了。但他们是怎么活的？他们笑，他们哭，他们如此沉迷，以至于有时会因为贪婪和仇恨而自杀或互相残杀。谁是疯子？
- 阿姜查不仅仅是教导人们，他更多的是通过创造一个整体环境和具体情境来训练他们，让他们能够了解自己。他会说这样的话：“我教你的东西，你可能只理解了15%”，或者“他当了五年比丘，所以他理解了5%。”一位年轻的比丘回应后者说：“那我肯定只有1%，因为我来这里一年了。”阿姜查的回答是：“不。前四年你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到了第五年，你有了5%。”
- 阿姜查的一位弟子曾被问到他是否打算还俗，是否会穿着黄袍死去。这位弟子说这很难想，虽然他没有还俗的计划，但他无法真正决定自己永远不会。当他审视这个问题时，他说，他的想法似乎毫无意义。阿姜查接着回答说：“它们毫无意义，这才是真正的佛法。”
- 当有人问阿姜查为什么泰国这个佛教国家有那么多犯罪，或者为什么中南半岛如此混乱时，他说：“做那些不善之事的不是佛教徒。做那些事的不是佛教。是人在做那些事。佛陀从未教过那样的事。”
- 曾经有位访客问阿姜查他是不是阿罗汉。他说：“我就像森林里的一棵树。鸟儿来到树上，它们坐在树枝上，吃它的果实。对鸟儿来说，果实可能是甜的、酸的或别的什么味道。但树对此一无所知。鸟儿说甜或说酸，但从树的角度来看，这只是鸟儿的啁啾罢了。”
- 有人评论说：“我能观察到我心中的贪欲和嗔恨，但很难观察到痴。”阿姜查的回答是：“你骑在马上，却在问马在哪里？”
- 有些人出于信心成为比丘，但之后却践踏佛陀的教法。他们没有更好地了解自己。如今真正修行的人很少，因为有太多的障碍需要克服。但如果它不好，就让它死去；如果它不死，就让它变好。
- 你说你百分之百爱你的女朋友。好吧，把她里里外外翻过来看看，你还爱她百分之几。或者，如果你在她不在时那么想念她，为什么不叫她寄一小瓶她的粪便给你呢？那样，每当你渴望地想起她时，你就可以打开瓶子闻一闻。恶心吗？那么，你爱的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让你的心每次看到一个身材特别迷人的女孩走过，或者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时，都像捣米杵一样砰砰直跳？那是什么？这些力量是什么？它们拉扯你、吸住你，但你并没有真正地反抗，不是吗？你知道，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 一天，阿姜查遇到一根又大又重的树枝挡住了他的路，他想把它移开。他示意一个弟子抓住一头，他自己抬起另一头。当他们准备扔掉它时，他抬头问道：“它重吗？”当他们把它扔进森林后，他又问：“现在，它重吗？”阿姜查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弟子们，在他们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中看到佛法。在这个例子中，他展示了“放下”的益处。
- 阿姜查的一位弟子在拔一个录音机的插头时，不小心在插头还连着电源时碰到了金属插脚。他触电了，立刻把它扔掉了。阿姜查注意到了，说：“哦！你怎么能那么容易地放手？谁叫你这么做的？”
- 那是圣诞节，外国比丘们决定庆祝一下。他们邀请了一些居士以及阿姜查加入。居士们普遍感到不安和怀疑。他们问，为什么佛教徒要庆祝圣诞节？阿姜查于是就宗教发表了一番谈话，他说：“据我理解，基督教教导人们行善避恶，就像佛教一样，那有什么问题呢？然而，如果人们对庆祝圣诞节的想法感到不安，那可以很容易解决。我们不叫它圣诞节。我们叫它‘基督-佛陀诞’。任何能启发我们看到真理、做好事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修行。 你可以给它取任何你喜欢的名字。”
- 有一段时间，难民从老挝和柬埔寨涌入泰国。前来帮助的慈善组织很多。这让一些受戒的西方人觉得，当其他宗教组织如此积极地参与减轻难民的困境时，佛教的比丘和比丘尼却只是坐在森林里，这是不对的。于是他们找到阿姜查表达了他们的担忧，阿姜查是这样说的：“在难民营帮助是好的。这确实是我们人类之间自然的责任。但是，穿越我们自己的疯狂，以便我们能引导他人穿越，这才是唯一的疗愈。 任何人都可以出去分发衣服、搭帐篷，但有多少人能进入森林，坐下来了知他们的心？只要我们不知道如何‘衣’和‘食’人们的心，世界上总会有某个地方存在难民问题。”
- 阿姜查听他的一位弟子背诵《心经》。当他背完后，阿姜查说：“也没有空……没有菩萨。”然后他问：“这部经从哪里来？”“据说是由佛陀所说，”弟子回答道。“没有佛陀，”阿姜查反驳道。然后他说：“这是在谈论甚深智慧，超越一切世俗谛。没有它们我们如何教导呢？我们必须给事物起名字，不是吗？”
- 要成为一位圣者，我们必须不断地经历变化，直到只剩下身体。心完全改变了，但身体仍然存在。仍然有冷、热、疼痛和疾病。但心已经改变了，现在它以真理之光看待生、老、病、死。
- 曾有人请阿姜查谈谈觉悟；他能否描述一下他自己的觉悟？在大家热切地等待他的回答时，他说：“觉悟并不难理解。拿一根香蕉放进你嘴里，然后你就会知道它是什么味道了。 你必须修行才能体验到证悟，而且你必须坚持不懈。如果觉悟那么容易，每个人都会去做了。我八岁就开始去寺庙，我当比丘已经超过四十年了。但你们想禅修一两个晚上就直达涅槃。你不是坐下来——嗖！——就到了，你知道。你也不能让别人在你头上吹口气就让你觉悟。”
- 世间的方式是为某个理由做事，为了得到回报。但在佛教中，我们做事没有任何获益的想法。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想要，我们会得到什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我们得到的任何东西都只是苦的因，所以我们修习不得到任何东西。 只是让心安乐，然后就了结了。
- 佛陀教导要放下那些缺乏真实恒常本质的事物。如果你放下一切，你就会看到真理。如果你不放下，你就不会。事情就是这样。当智慧在你内在觉醒时，你无论看向何处都会看到真理。你所见的将全是真理。
- 一颗“空”的心，并不意味着它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空空如也。它空于恶，但充满智慧。
- 人们不反思老、病、死。他们只喜欢谈论不老、不病、不死，所以他们从未培养出对佛法修行的正确感觉。
- 大多数人的快乐取决于事情是否顺他们的意。他们必须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只说悦耳的话。你是这样找到快乐的吗？有可能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只说悦耳的话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何时才能找到快乐？
- 树木、山川和藤蔓都按照它们自己的真理生活。它们出现和死亡都遵循其本性。它们保持着平静。但我们人不是。我们对每件事都大惊小怪。然而身体只是遵循它自己的本性：它出生、变老，并最终死亡。它就是这样遵循自然的。任何希望它不是这样的人，只会受苦。
- 不要以为学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你就了知了佛法。那就像是说，只因为你有眼睛，你就看遍了所有可看之物；或者只因为你有耳朵，你就听遍了所有可听之声。你可能看见了，但你没有完全看见。你只用“外在的眼”看，没有用“内在的眼”看。你用“外在的耳”听，没有用“内在的耳”听。
- 佛陀教导我们舍弃一切形式的恶，并培育德行。这是正确的道路。这样教导，就像佛陀把我们抱起，放在道路的起点。到达了道路，我们是否沿着它走，取决于我们自己。 佛陀的工作到此就完成了。他向我们展示了道路，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这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取决于我们。
- 你必须亲自了知佛法。亲自了知意味着亲自修行。你只能依赖老师百分之五十。即使我给你的教导，其本身也完全无用，即使它值得一听。但如果你仅仅因为我说了就全盘相信，你就没有正确地运用教导。如果你完全相信我，那你就是愚蠢的。 聆听教导，看到它的益处，亲自去修行，在你内在看到它……这要有用得多。
- 有时候在行禅时，会开始下起小雨，我想停下来进屋去。但接着我会想起我以前在稻田里干活的日子。我的裤子是前一天湿的，但我必须在天亮前起床再穿上它。然后我得下到屋子下面，把水牛从牛棚里赶出来。那里泥泞不堪。我抓住它的绳子，上面沾满了牛粪。然后水牛的尾巴甩来甩去，把牛粪溅得我满身都是。我的脚因为脚气而疼痛，我走着走着会想：“为什么生活这么悲惨？”而现在，我却想停止我的行禅……对我来说，一点小雨算什么？ 这样想着，我鼓励自己继续修行。
- 我不知道该跟谁谈论这件事。我们谈论要培育什么，要舍弃什么，但实际上没有什么需要培育，也没有什么需要舍弃。
一份邀请
“到目前为止我所说的一切，都仅仅是言语。当人们来看我时，我必须说些什么。但最好不要过多地谈论这些事情。最好是毫不迟疑地开始修行。 我就像一个好朋友，邀请你去某个地方。不要犹豫，只管出发。你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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